未央宫中薄金照入殿中,殿内一室的杂乱与二人身上遍布的爱意,无声默诉着昨日的激烈与荒唐。
慕卿嫣醒来望着身侧人精致的眉眼,指尖轻轻缠绕住她银白的发丝,怜惜眷恋的摩挲。年少懵懂之时念及那催人断肠的相思之诗,她总觉夸张虚大,世间怎会有如此痴人,因相思白头、相思成疾。
可这十余年亲自遭遇这离愁别恨的相思折磨,方知相思煎心无可解,痴人流盼多情苦。分别六年,阿嗔为她相思白头,若之后生死相隔,慕卿嫣难以想象她会如何疯狂。
身侧的人眉眼微微抖动,慕卿嫣隐下眼中悲悸。萧云嗔缓缓睁眸,映入眼帘的便是慕卿嫣含笑的面容,不由微愣,“卿卿醒了?”
“嗯。”慕卿嫣轻应,她这些时日常常昏睡,从未醒得这般早,慕卿嫣握住萧云嗔的手,垂眸笑道:“今日便有更多的时间与阿嗔在一起了。”
萧云嗔望着慕卿嫣惨白的面容却格外有神的双眸,心中不由一紧,默然良久,眼中微湿,她扯着唇笑问道:“好,卿卿今日可有什么想做之事?”
慕卿嫣垂首细想着今日安排,却不知怎么就陷入那往昔的回忆之中。
她初次见阿嗔是在江南的烟雨竹院中,她于细雨之中舞剑,剑势凌厉,荡气回肠,回剑而笑,洒然而肆意,便那般随着春雨悄然落入她心中。
再次相逢她女扮男装出现,在失缰的烈马之下救了她,邀她赏月游舟,之后便常常寻着各种理由与她巧遇,渐渐的她动了心,弃了伦理道德想要与她厮守。
母亲知晓她爱的人竟是女子,恼呵道:“你自幼跟在你祖父与父亲身边,熟读经义,恪守伦理、敬奉纲常。如今怎能这般大逆不道!你可对得起你祖父与父亲教诲!”
“母亲,卿嫣不孝,愧对祖父与父亲教诲。”她含泪跪下,扬首道:“圣人之言爱既无贵贱,为何又要论之以性别。”
母亲气极望着她,“荒唐!这便是你所学的经义?”
“母亲,若这经义不能爱她,卿嫣愿叛离这经道!”
母亲盛怒将她锁在屋中,她想着逃出去边川寻阿嗔,可之后陆离风晟携太后到了府上,以慕家苏城百姓相胁。她含恨入了宫,以为与阿嗔再不能相见,可她竟入了宫费尽心思想要带出宫。乌蒙原野上她心中有着一丝希望与她离开,可是禁军包围她们逃不掉。
她失了忆醒来,只觉一颗心空落落的,那日她见霞光正好,出帐望日。便在把圆日坠幕,霞光四溢中,再见阿嗔。她策马追金,乌发飞扬,衣袂翩跹,是那般明媚飒爽,自那日那身影便悄然于心中挥之不去。
她对她好像似曾相识,却又无从想起。之后她厚颜无耻多次戏弄她,一次次炙热大胆的示爱表明心迹,她心生惊慌克制自持冷然拒绝,却早已将一颗心丢掉。以为从前是错,可原来无论重来多少次,她都会为她动心,无法自拔的爱她。
往事一幕幕浮现,慕卿嫣有些失神,直至萧云嗔焦急的连声呼唤,轻摇着她身子,慕卿嫣才回过神来。
“阿嗔,我没事,我在想今日做什么才好。”她扑进萧云嗔怀中,紧紧抱住她的腰,展颜笑道:“阿嗔我想看你舞剑,想看你策马逐日,晚上你再带我泛湖游船,可好。”
“好。”萧云嗔被中的手紧颤,她抬掌轻轻抚上慕卿嫣后背,那凸起的指骨无力悲绝的舒展开来。她下巴搁在慕卿嫣肩上,眷恋轻柔的蹭着她面颊。
片刻温存缠绵,二人从榻上起来更衣梳妆,用膳之后休憩半个时辰。南影寻着机会进来附在她耳畔低声道:“主子,昨夜落笙率人闯金梧宫,欲救西梦已被拦下,那金梧殿卫侍之中竟有十人是西梦的人。”
自知西梦有问题后她们便彻查清理了大批西梦的人,却未料到这宫中仍藏了不少西梦的人,这么多年西梦藏得实在是太深,想要一时全部清理干净实在有些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