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了几人一眼蔫蔫地垂着头。
东子骞走到她身前,问:“娘娘现在可明白了,臣与陛下性命相连的那一日,便无背叛,只有信任。”
皇后深吸一口气,像是已经疲惫至极,抬眸越过东子骞看向皇上,轻声道:“臣妾明白了,臣妾...告退。”即便知道事情的真相,这经年的郁结岂是那般容易解开的。
再说了,两人的性命连为一体不是更说明东子骞在皇上心里永远都要压皇后一头么?
呵,真可笑。
皇上从她的眼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伸手想要抓住她,哪知皇后急匆匆转身,快步走了,“司音——”
她没有回头。
皇上的手慢慢的落下,终是没有抓得住眼前的人,他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感觉似乎失去了什么...是什么呢?
不知道。
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
殿中沉寂许久,东子骞的话突然砸了出来,“陛下,臣这么晚叨扰是有一物想要给陛下看看。”
皇上手在胸口摸了摸,缓缓道:“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值得你深夜前来,快拿过来给朕看看。”
东子骞从袖口中将那块蝴蝶骨拿出来。
此物一出,大殿的温度明显变低了几分,师淼淼穿衣甚薄,抱着双手打了个寒颤。
暖黄色的烛光被一阵诡异的绿光覆盖,一个人影缓缓从蝴蝶骨中显现出来。
嘭——
见到那人皇上不慎将手边的东西打翻在地,咕噜咕噜滚到那女子脚下,他瞪着双眼,失声喊道:“母妃?”
见到眼前日思夜想的亲人,皇上心中掀起一片惊涛骇浪,在那片如同古井的水面上不停翻涌,须臾间天上又劈下一道闪电,打得他头昏脑胀,双目滚烫,竟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了。
容妃悲凉喊道:“子渊,是母妃啊,是我。”一眨眼的功夫她已飘到皇上身前,伸出手半米长的黑色指甲竟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苍白而颤抖的手。
“子渊,你瘦了。”她抬手即将碰到东子渊的脸时,一道金光闪过,连接而来的是容妃的一声惨叫——她的手被那道金光烧成了黑气,瞬间消散不见。
皇上急道:“母妃,你怎么了!”他伸手想要扶她,却被另一只手拦住了。
抬眼一看是东子骞,他皱眉道:“陛下是天子,身上有神光保佑,妖魔鬼怪不得近身,您...还是不要碰容妃娘娘为好。”
看着瘫倒在地的容妃,皇上拳头紧握,咬着牙连连摇头,似乎不愿意相信眼前的景象,突然猛地推开他的手,喝道:“妖魔鬼怪?东子骞你是不是疯魔了,看清楚,她是朕的母妃,怎么会是妖魔鬼怪?!”
东子骞没拦,任由他冲到容妃跟前...东子渊最终还是没有伸出手,只是在容妃跟前蹲下了。
伟岸的君主在母亲面前像个孩子一般抱着膝盖,愣愣地盯着她,“母妃...”言语中竟有些幼时撒娇的意味。
容妃慢慢起身,伸出修复好的手在他跟前晃了晃,笑道:“渊儿,别哭,你长高了,也有出息,母妃...为你骄傲。”虽然是笑,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苦涩,与哭无异。
东子渊泪眼朦胧,她伸手在他头上几寸远的地方摸了摸,“别哭,渊儿,母妃这不是回来了吗?咱们母子相见是好事,应该笑才对。”
东子渊看到头顶那虚幻的手,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要被什么东西撕碎了,他想要朝天嘶吼,满地撒泼...其实最想的还是让容妃再摸一摸他。
可惜骨肉至亲就在眼前,两人甚至连最基本的触摸都做不到。
咫尺天涯,阴阳陌路,这算个什么鬼的重逢?
不过聊胜于无,使人...苦不堪言。
知道东子渊不会再触碰容妃后,东子渊把蝴蝶骨放在桌子上,牵着师淼淼出去了。
两人在宫里漫无目的的散步。
东子骞道:“还冷不冷?”师淼淼摇头,却还是被那人搂在腰间。
这几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涌来,两人想要说话却不知从何说起,后来便索性不说了,只随意走着。
有时身边飞过一只飞虫,东子骞将它擒住;有时身前吹来一阵微风,吹乱了师淼淼的发丝,东子骞伸手为她捋了捋鬓角。
月光下,眼前人的脸上有一圈白玉般的光晕,纯洁而又柔和,眉眼间有些模糊,欲盖弥彰,半遮半掩有种不真切地美。
他忍不住搂着她的脸,在她额角印下轻轻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