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的那次爆炸事故,海仕腾受伤后昏迷了两星期,醒来后无法接受被截肢的事实,一度自暴自弃。
在他知道龙薇薇去世后,更是放弃治疗,一心要求追随龙薇薇而去。
所有接近他的医生、护士都被他骂了个遍。一度没有人敢靠近他,医生和海老爷子夫妇都一筹莫展。
向芝兰当时是正德医院顶层VIP病房的护士长,这段时间被安排专职照顾海仕腾。
她不眠不休的照顾了海仕腾两个星期,是第一个看着他醒过来的,也是第一个被骂的。但是她对他深表同情,自动申请继续陪护。
无法靠近,向芝兰就寸步不离的守候在他的病房外面。
深夜,向芝兰听见病房里没有了声音,以为海仕腾睡着了,便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观看情况。
当她蹑手蹑脚走近病床,半睡海仕腾感觉到有人靠近,蓦然睁开眼睛,迅速拉出头下的枕头,扔过去,“滚!”。
由于用力过大,加上没有双脚的支撑,整个人滚地上。
向芝兰举手挡开掷过来的枕头,同时,听到“碰”一下重物落地声,随即是“唔”的一声痛吟。
她低头扫了声音来源的地方一眼,只见男人弓着宽厚的上身,两手抱着都被截去一截小腿的双大腿,蜷缩在地上。
大腿下方白绷带包裹着的地方,鲜红的血从手指间渗出,滴在地板上。
向芝兰顿时慌了手脚。惊呼一声“海先生。”连忙蹲下去,双手伸进男人的身体下面,准备把他抱回床上去。
海仕腾一手把她推开,“滚开!”
向芝兰毫无防备的被这么样一推,往后一仰,额头刚好撞到了茶几的脚角。
向芝兰头靠着茶几脚,双眼紧闭着,脸色苍白,一动不动的躺在海仕腾面前。一条鲜红从额角往下奔流,淌过眉角,越过眼角,滑过脸颊,滚滚落到下巴。在下巴下面稍稍停留,最后滚落在洁白的护士服上。
随着“滴答,滴答”的坠落,不久,护士服被染开一朵大大的红花。
海仕腾僵在那里,一时忘记了眨眼,忘记反应。
“滴答”血滴落下来,海仕腾的眼睛眨了一下。当他的眼光移到她胸前的那个大大的血手印时,眸子里已经只剩下一半的愤怒一瞬间全部消失了,绷紧的脸也松开了。
他一只手撑起上身,一只手拉扯一下向芝兰的护士服,“姑娘,姑娘,你醒醒!”
良久,向芝兰悠悠睁开双眼,轻轻摇了摇混沌的头。再抬手抹了抹脸颊上往下流的温热。但当她扫到地上的海仕腾那一刻,马上曲身爬过去,伸出双手,插进他身体下面,紧张又心痛的说,“海先生,地上冷,快起来,咱躺床上去!”
海仕腾有轻微的洁癖,要是以前,向芝兰那只带着血迹的手还没靠近,就被他打掉了。但是现在,他没有避让。
海仕腾见她没有顾自己额头上还在往下流淌的血,反而先爬过来抱他上床,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当他听到她说“咱躺床上去。”时,差点笑出来:姑娘,你知道你的话有严重歧义吗?
自那次之后,海仕腾接受了向芝兰的陪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