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又看向瞿狄,沉声道:“当年瞿菱自请和亲,曾让朕答应她忠勇侯府的男丁十年无需上战场,忠勇侯也可留在京中不再戍边,让我保她忠勇侯府一世平安。当年夺回边州十二城之际,朕提前派了亲卫潜入梁国皇宫,欲先将她救出,可她最终却选择了留下,却不成想最终……她一个女子能为国为家牺牲一切,朕十分之钦佩,所以一直信守着诺言。此番若非不得已,朕也不会想让你去。此去云州,关系大京安危,但无论你是选择留在朝中还是领兵前往,朕都会重用你。”
瞿狄把玩着手中的空酒杯,听完他的话,没忍住轻笑一声,将那酒杯放回了桌上,“去,为何不去?我瞿家的男儿还不至于软弱到受一个弱女子庇佑才能活下去。忠勇侯府的荣光,岂是菱儿说换就换的,上战场就该是我瞿家男儿做的事,岂能就此苟且一生。想护的东西都护不住,那是孬种。我瞿家,没有孬种。我就是个大老粗,说话喜欢直来直去,皇上究竟想要我去云州干什么,直说吧。”
重新坐了下来的魏岚听着他这一番话,睫毛微微颤了颤。她知道皇上之所以游移不定,是因为他想派过去的不仅仅只是一个领兵打仗的将士,而是大京在陈梁二国里所有密桩的头子。
云州现在的戍边大将军是皇上的心腹,领兵作战的能力也是大京数一数二的。可那掌管陈梁二国密探的首领却在前段时间出任务的时候被刺客埋伏,虽然因救援及时捡回了一条命,但却身受重伤,命不久矣。
若只是领兵前往云州戍守,皇上无需与瞿狄说这么多,可看皇上的意思,似乎是想要让他接下密探首领的位置。
一旦瞿狄选择了接下这个位置,那无论云州是否会战起,瞿狄这个人都必死无疑。
密探,是一个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人,没有名字,没有自由,永远也见不得光。
她心照不宣的默认了他失忆的事情,让忠勇侯夫人帮他娶妻,互不打扰的过好自己的生活,为的就是让他能留在京中,享一世平安喜乐。
可是呢,曾经瞿菱想护住的东西,他轻而易举的舍了;而她魏岚现在想护住的东西,他也毫不留情的弃了。
只是他瞿狄一直想护住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而他选择的这条路,真的能护住吗?
她不想让他去,可是却早已没有资格和立场说不,她只能这么静静的坐着,听他们三言两语的就将此事定了下来。
临别前,皇上亲自给瞿狄斟满了一杯茶,似有感慨的道了一句:“瞿狄,朕很久之前,就想与你共饮一杯,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今夜只能以茶代酒,改日出征,朕亲自为你送行,届时再痛饮一杯!”
“谢皇上厚爱,草民先干为敬。”瞿狄勾了勾嘴角,举起茶杯,仰首一口饮尽杯中茶,将那空杯掷下,肆意的一挥袖,双手作揖行了一礼,“家父还在宴上等我,恕草民先行告退。”
待瞿狄走后,皇上端起茶盏,缓缓饮了一口,忽而问到:“岚儿可会怪我让瞿狄担任首领之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