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说过,这官宦圈里最是虚伪势力。
听到这话时魏岚还小,不懂为何父亲要这般说。直到参加了这些官宦权贵家举办的宴席,她才深切的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她是万万没想到,在这圈子里,哪怕都还是些几岁孩童,也惯会踩地捧高,说起话来更是肆无忌惮。
魏岚的父亲放着康庄大道的仕途不走,偏要去做个武夫,娘亲又是孤女,不仅没有外家支持还不受婆母喜欢,而她自幼又是在乡下长大。
所以即便她是帝师家唯一的大小姐,也很不受官家权贵里那些小姐的喜欢。
童言无忌最伤人。
那时她也不过是三四岁的女童,却被那些面容纯真无暇的世家小姐们背着大人,用最恶毒的话语将她贬到了尘埃里。
这样的酷刑一直延续到她祖母病重,再无力赴宴,才算终了。
似乎感受到怀中人儿的情绪不对,皇上轻轻拍抚着魏岚的背脊,一点点的让她紧绷的身子重新放松了下来。
他贴在她的耳边嗓音低沉的附和道:“嗯,这些人着实可恶!岚儿快告诉我那些都是谁家的女儿,我去给你出气!”
魏岚又好笑又无奈的嗔了他一眼,“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哪还有再拎出来找人算账的,你也不怕旁人知晓了道你小气。”
“哼,朕是天子,就是翻旧账又怎的了。小小年纪就这般恶毒,现在怕是心肝都黑透了吧。我这是在为民除害,谁人敢道朕小气?”皇上撇了撇嘴,满不在意的接着道,“再说了,旁人说什么都不重要。”
“岚儿你又不是旁人,我只要在乎你的感受便是,旁人的感受如何又与我何干。”
“……总是你最有理。”魏岚无语,终是没忍住白了他一眼,眸低水光盈盈,媚意横生。
皇上轻笑,语带骄傲的哼了哼,“朕是天子,朕就是理。”
魏岚噗嗤一声也跟着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笑,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嗔骂了一声:“你这都是上哪儿学的,没脸没皮也的不怕臊。”
“本就是嘛。唉,如今这世道连说句实话都不成了,岚儿可真是太为难人了。”皇上唉声叹气的,很是委屈。
“……”到底是谁在为难人啊!
魏岚面对他倒打一耙的指控,简直是哭笑不得,最后只得佯装生气的瞪了他一眼,“还想不想听我说了?”
“想,想!”皇上立马识趣的收起那哀怨的表情,下巴点了点,语气十分诚恳,“你说,我听着呢。”
“若再胡闹,我可不与你说了。”
皇上连忙应声,“我保证不闹了。”
魏岚眼带警告的又瞪了他一眼,才接起了先前的话头。只是再度开口,却是重新心平气和了下来,原先心底因那段不怎么美好的回忆引起的郁气,此刻也已经彻底被抚平了。
“祖母病重没多久便去了,我借着守孝,不必再去赴宴,每日里就躲在自己的院子里。爷爷事务繁忙,十天半个月才得过来看我一回,平日里也就哥哥会时常过来陪我玩上一会儿。”
可没过多久,就传来了魏义礼和祝柔的死讯。
待得两人的棺椁下葬后,魏子峰发狠了似的读书,完全断绝了玩乐的时间。每日里只在用早膳时匆匆见她一面,而后一整天不是在书院里就是在魏守一的书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