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军时适逢皇权新旧更迭之时,老皇迟暮却新皇未定。而他跟的上峰就在这时选对了队,有了从龙之功,还带着他在新皇跟前露了脸。
要知道在乱世当兵要立战功不难,难的是上头的人容不容得下你出头。而楼易南是在新皇那挂了名的,后来又屡立战功,颇受新皇器重,没几年就做到了将军,领皇命组练新军,亲手打造出了陈国第一神军楼家军。
当时的赵家家主眼光毒得很,在楼易南刚冒了个头就押中了这只宝,用了种种手段又是威逼又是利诱,最后总算压着楼易南降妻为妾,娶了赵家嫡次女为妻,硬是给楼易南贴上了赵家的标识。
虽然现在的楼易南已是两朝元老护国大将军,早已今非昔比,但因着赵家女的缘故,护国大将军府和赵家之间的关系还是很是亲密的。也是借着楼家这个姻亲的势,赵家在陈国发展得也越发强壮稳固。
这些事在陈国都算不上什么隐秘,不过是因着与当朝权贵赵家和护国大将军楼易南有关,所以也都被暗探们给收集传回了大业。因而对这楼家和赵家之间的关系,皇上也都是知晓的。
从前不甚在意,现下稍稍一琢磨,再结合瞿狄方才说的那些,他就大抵明白了陈皇这局棋的用意所在。
攻梁夺回失地不假,但陈皇真正的目的还是在于夺回楼家的兵权,从而进一步削弱赵家的实力。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的好儿子会这么急着跳出来夺权,偏偏动静还这么大,一点也不懂得避讳,倒是直接给了他一个对赵家出手的机会。
皇上不禁失笑,想必此刻陈皇的心里也很是不得劲儿吧。事情发展如此顺意应是高兴的,但偏偏又有这么一个儿子出来唱反调,蹦跶得那么欢腾还蠢不自知,要换成他也觉得气不顺。
啧,看来儿子还是得好好教,可以不聪明,但绝不能蠢得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思及此,皇上因发现被陈皇算计的脸色总算是稍稍好了一些。
他一手搭在扶手上,指腹摩挲了下上头雕刻精细的龙纹,眼里晦涩不明,觉得此事还是有些不对劲,“不过赵家做事不会那么鲁莽……”
他忽而勾唇冷笑,总算是想明白了蹊跷在哪,“陈厉的消息是从哪来的?”
赵家现在的家主也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他能让陈幽王插手边境战场的事,就绝不会这么轻易的给人留下把柄。
陈厉即便再有能力,也难以在短短几年间就能追平赵家势力。且他现在又是身在大业,即便他手下有再多能用之人,也不可能如此快速的把消息传递到他手上。
毕竟云州守将的密折也是昨天夜里才抵达京都,今儿早上才被呈送到皇上跟前的。
瞿狄依旧半垂着眸子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淡声答到,“臣不知。”
“不知?呵。”皇上冷笑一声,忽的抓起案桌上的一本折子冲着瞿狄扔了出去,冷声厉喝,“瞿狄,你当朕也是傻子吗?”
他双眸微眯,眼里隐隐闪烁着冷冽的杀意,“信不信朕先把你的耳朵全给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