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仙彩的应声,从溪那里头传来。不一会,王仙彩来到溪滩上,大家见到她怀里抱的巴茅叶,夸起了她。
玉菡捆好了牛草,起身对王仙彩笑去。走过去帮仙彩捆牛草。刘伍伍说:
“周老师,你不要帮她。看仙彩斯斯文文的;做事讲究的很,她捆柴都是漂亮的,捆牛草,头是头,尾是尾,都是漂亮的。山里婆娘,做这几手,人人都在行。”
玉菡见到也是刘伍伍说的。她们背起背篓,一个帮一个把牛草背上了肩。离开了溪滩。
一路走走歇歇,冬阳西斜,她们回到了寨上。
寨边这排牛栏,宋德辉和一个社员在检查牛过冬的事。见到玉菡她们背牛草过来,那人从仓库里取来称,宋德辉见到玉菡也去割牛草,他风趣地说:
“玉菡,你去割牛草,巴茅昨晚都才长出来。”王恩丫说:
“哎,支书,周老师割的牛草是比我们的青嫩。”
宋德辉笑着不再做声。割牛草的这阵站在一起,相互望着蓬乱的头发,玉菡的脸色吸引着大家的眼睛,因为赶路用力出汗,有了红润的肤色。站在她们中间分外有姿色。同伴们用欣赏的眼神看着她。漂亮一类的话全对她说着。她们在牛栏边打闹着。那个男社员说:
“女人在一起,人类像过节。”刘伍伍搭上话道:
“宋长喜,你是会计有文化,终于夸了一回我们女人。”
刘伍伍说话,他和宋德辉知道刘伍伍厉害,偏过头去,悄悄在笑。在给玉菡称时,宋德辉看见了她手上被划的血印时,提醒玉菡道:
“割牛草,是刘伍伍这些好劳力都怕的工夫。”
玉菡将牛草挂在称勾上说:
“当农民种田,哪样都要做,慢慢练,练出劲,要赶上她们。”
向忠会把玉菡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啧啧地说道:
“哎呀呀,划成了这样,这手软绵绵的,摸到真舒服。”
此刻多双手伸在了一起,她们的眼里出现了不同样子的手,“哄”地一下,哈哈笑起。宋德辉和会计宋长喜,像看戏似的看在她们。宋长喜说:
“你们都说够了吗?笑饱了吗?大老粗,和一个拿笔杆子人比,看你们头发乱的像鬼老壳,还嘻嘻哈哈的。”几个女人听到宋长喜的话,朝他扑来,他撒腿就跑。那样子,惹得她们笑着去追。送德辉看着他们远去,一个人在笑 :玉菡在她们中间衣着没什么不同,但是,她的言谈举止远远不同于她们:刚才和我搭话,大大方方的,可是,我心里面却是另外一种想法。年轻时,她给我的印象,成了我心里最想念的人。让我心里始终有那种意思,让她在我心里与谁都不同。现在,她到眼前来了。唉,她对别人是称坨无心,寨上人都很关心她。李花要是还在人世,我心别无他人。如今,娶彭冬菊,我这个人有说不清的窝囊。
宋德辉看见宋长喜走了回来,和他搬起牛草,摆在牛栏上。宋长喜说:
“女人,我们男人真的惹不起。哎,德辉,我看你有心事一般。是不是被你婆娘,捏得人都呆板了?”
宋德辉有了笑着的样子道:
“哪里,是你那么说的?”宋长喜嘿嘿笑道:
“刚才,还像个人样,这阵,我没看见你屋彭冬菊?”宋德辉笑了笑,将烟包递给他。两人站在那儿卷起了烟。宋长喜说:
“我去供销店买盐。”
宋德辉不做声,和宋长喜去了供销店。
他们往寨口那里走去。快到供销店时,宋德辉对走来的两个人唤道:
“周达山你和富强到供销店买东西。”
“嗯,买包盐。”手里提着一包盐举起说。那个叫富强地说:
“你们也去供销店?”
宋德辉应着,他们走远,宋长喜说:
“副支书周达山,好像和你没什么话讲。”宋德辉说:
“他是个肯表现自己的人。看他那样子,自己有本事 ,到寨上没有地方显,到公社去才适合。所以,你发现没有,他经常去河蓬。三队长周富强和他说话投机,两人合得来,周富强肯跟着他。”宋长喜却说:
“你有个冬菊,谁敢和你说话?”宋德辉苦笑了笑道:
”唉!我屋那个婆娘,寨上人还真的不敢和我说什么。“宋长喜说:
”周老师不一样,她到寨上直呼你尊姓大名。“
”我和玉菡从小一起长大,肯定是那样的。“
宋德辉对店前的大路看着,这路能走马车,是去河蓬的。供销店旁边住有三四户人家,供销店是一栋木屋,壁板精密无缝,供销店不大,右边是堂屋,左边走头是店子。柜台齐胸,宋长喜在唤:
”兴龙,买盐。“
供销员周兴龙,来到了柜台前,朝他俩笑道:
”这阵又来了你们两个,周达山、周富强才走。他俩经常一起来店上。“
这时,宋德辉看见周运新走来,裤子荷包鼓着,他笑了笑,唤了他一声。周运新应着,笑呵呵地说:
”你们在这里,“
说着,从裤子荷包里,拿出酒瓶,摆在了柜台上。宋长喜说:
”运新,你又打二两?“
周送拥扛着锄头走来,站在路上说:
”运新,你走供销店比你走你屋堂屋还多,“刚说完,周送拥唤道:”李继文,你是来和运新喝二两?”
李继文走来,和宋德辉笑了笑,站在了柜台外,宋长喜说:
“你让继文哥拨算盘子可以,喝二两,运新才是角色。”
李继文没有说话,周兴龙递来一包盐,他接过,与宋德辉招呼一声,和周送拥一起走回。周运新马上喊道:
“哎,等下我。”
周运新摆动着手里的酒瓶,转头对周兴龙说:“兴龙哥,赊账,记到本子上。”
不等周兴龙说什么,周运新去追周送拥他们。供销员周兴龙说:
“德辉,你们队上,应该是周家寨;只有这么一个周运新,来供销店喝柜台酒。一个月,我只给他赊一回,唉!喊李继文喝,李继文精打细算的一个人,大队出纳喊他当,选对了。”
宋德辉搭着话,一面肯定得点着头,宋长喜准备回寨。宋德辉让他先走,自己站在柜台前和周兴龙说着话。周兴龙说:
“周运新,三十出头的人了,每个月赊账,一家一屋他都不顾了。”
“兴龙,我俩年纪一般大;道理都明白,酒精熏得久了,他改不了。”
德辉拿出烟包,把话扯到其他内容,周兴龙拿出自己一包烟说:
“抽 我的,节约牌的。”德辉摆摆手道:
“像你,读过几年私塾,大队出纳李继文也是读过私塾的。你们通古论今,什么事理得明白。我和婆娘吵架,自己有一肚子话,说不出个理来。我要有你们那笔杆子,彭冬菊,她敢放屁?”周兴龙听后,哈哈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