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

一束车灯从斜刺里射过来，王正山猛的惊醒了。

他身子往车座位下缩了下去，看了一下表，已经十二点半了。

那台黑色的丰田车开了回来，停在原处。

灯灭了。

过了一会，车上下来一个穿着黑大衣黑裤，带着黑帽子的单瘦的人影。

他四周张望了一下，马路和附近空无一人。

他点了一支烟。

打火机点亮的那一刻，露出一张皮邹邹的瘦脸，是甘荣盛。

他戴着黑皮手套，鬼鬼祟祟的样子，像个恐怖的黑手党。

地上已经有了积雪。

他慢腾腾的，朝不远处的银行大厦走去。

远处的路灯照着他的身子，黑影在地上拉得好长，如同一个鬼魂。

他没有从正门进去，绕到后面，消失不见了。

王正山等他走远了，才下了车。

藏在银行对面的树丛里，这里是地下车库的出口。

从七到十二点半，有五个多钟头。

他开着这台无牌照的黑车，到底干什么去了呢？

他回银行，为什么不走正门呢？

现在，他的行踪和行为就是个迷。

如飘飘落下的雪花，堆积在王正山的心里，慢慢的结冰。

也许，只有下一次跟踪他，才能解开谜底。

十五钟后，他开着奔驰车出来了。

王正山想，他肯定是回家去了。

这几天，得盯死了那两台黑车，一定要干清楚他在干什么！

甘荣盛回到家里，老婆已经睡了。

儿子的房间还亮着灯光。

他推门进去，见儿子戴着耳机，在电脑上玩游戏。

他恼怒的走过去，摘掉他的耳机，瞪着眼睛呵斥着：

“你看看几点了，每天不是打游戏，就是在外面谈恋爱。

你都高三的学生了，不到半年就要高考了，你到底想不想考大学了？

哪里像个学生样？”

甘伟俊一盘游戏，正在过关的关键时刻。

他双手噼里啪啦的打着键盘，头也不回的说。

“等我打完这盘就睡！”

甘荣盛伸手直接把电脑电源给关掉了。

甘伟俊腾的站起来，比他爸还高一头。

他双手攥紧了拳头，脸都气歪了。

换做是别人，他早就扑上去了。

被绑架后，他胆子都吓破了。

老老实实在家待了一阵，每天放学早早回家了，哪也不敢去。

到哪去都会先告诉妈妈，同意了才出去。

而现在他好了伤疤忘了痛，又开始调皮捣蛋了。

他横了老爸一眼，转身准备出门。

“你干嘛去？”

“洗澡睡觉！”

他没好气回了一句，朝浴室走去。

“你等一下，你晚上干嘛去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范美晶打电话约你滑冰，你知道吗？”

“我和狗熊打桌球去了，我不知道她约我，电话没带。

我九点多就回来了，打她电话通了一下，又关机了！”

他一边说一边脱衣服。

“我又不喜欢她！”

“她那么温柔，高挑，漂亮，你为什么不喜欢！”

“都是你们定的儿女亲，你们问过我同意吗？

我们只是小时候的玩伴，最多算个妹妹！

你要喜欢，你去追啊！”

“混账！说的什么屁话！”

甘荣盛做贼心虚的骂了一句，心里的愧疚又有点释怀。

如果一个父亲和儿子共用一个女人，

这种乱伦的羞耻，会把他永远钉在耻辱的十字架上，遗臭万年。

“我是混账........”

甘伟俊把浴室门关了，小声嘟噜着：

“我是混账，你就是个老混蛋！”

“你说什么？王八羔子！”

甘荣盛气得脸青一阵红一阵。

“没什么，我劝你不要骂人，骂我就是骂你自己！”

里面传来了哗哗的水声和他的歌声。

甘荣盛无奈的摇摇头，回到了书房，他压住心中的怒火。

心里十分心虚。

拿儿子没有一点办法。

他像前世的冤家，投胎来向他讨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