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莺莺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施伯伯!怪我怪我,怪我没有说清楚!我不是不相信您的为人!您是人民教师,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怎么会做出那种昧良心的事呢?!不可能!根本就不可能嘛!我不是真担心,我是真怕麻烦!您,您就吃点小亏,再等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借条,一定会送到您的手上!我拿人格担保!行不行?”
情势逼人,五十万已经到了别人的账上,主动权已经转移到崔莺莺手上去了。施恩又不想与崔莺莺彻底撕破脸,毕竟,她是女儿施溪的闺蜜,两人又长期居住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施恩害怕与崔莺莺的关系搞僵了,引来女儿的怪罪。他只好让步,说:“行行行,就按你说的办!记住,今天之内,我一定要见到借条!”
崔莺莺一叠连声地应承:“是是是,我记住了,记住了。施伯伯,我马上去见钟老板。让出租车弯一下,我先送您回去?”
“不用不用,我随便走一走。散散步,消消食。“ 施恩回答。
这是他随便找的一个借口。其实,此刻,施恩真实的内心想法是:不想马上见到女儿施溪。
方才,为是否将这五十万元,暂时借给钟老板生利息的事,父女俩产生了矛盾,发生了口角。施恩心里,余怒未消,还憋着一口气呢!
好心好意、风尘仆仆,赶到城里来,把自己大半辈子省吃俭用,积攒下的钱,再加上从老伴的哥哥那里,争来的岳父岳母的遗产款,一分不留,恭恭敬敬地送到女儿的手上,她不但不领情,还口出恶语,竟敢骂我是“老糊涂”?!
施恩扪心自问:“我真的是老糊涂了吗?!没有,没有哇!”一边沿着林荫小道,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施恩一边想着心思。
走进一座公园里,站在一棵树叶正红得似火的枫树下,施恩实在忍不住了,对着枫树,述说着心中的愤懑。来来去去的游人们,看着一个头发花白、干瘦干瘦的老头,对着大树,一直说个不停,于是,心生奇怪,纷纷回头张望,侧耳倾听,有人甚至嘴角浮现一丝讥笑,骂了一句:“神经病!”
施恩不管不顾,一个劲的,自顾自地叙说着。他已经把这个枫树,当成是自己的女儿施溪,把心中积存的话语,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儿倒了出来。他这次来到省会的目的,除了要把五十万巨款,当面交给女儿施溪,还有一个重要任务:找个机会,好好与女儿施溪,促膝谈心。
在他的印象中,自从女儿施溪离开家,去上大学以后,他们父女间的关系,是越来越生分。寒暑假,两人偶尔能见见面。好多个寒暑假,施溪要勤工俭学,赚取学费。有个别春节,施溪回家过年。可是,思想却从来不见面。父女相处的常态是:女儿问父亲:“身体怎样?”父亲问女儿:“工作如何?”除此之外,两人再没有更多的话题可说。
施溪在省城找到工作以后,回矿区老家的次数,越来越稀疏,一年当中,父女二人也难得见上一面,见面后,问话更加简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