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纯挨了一脚便醒过来,落地前及时用手肘撑持一把,并没有摔疼。
黎莲机全无防备,后脑勺狠狠栽往地下,“咚”一声磕碰,清晰可闻。
敖纯听得心肝颤疼,忙伸手去扶,“狐狸……”
黎莲机搀着他的手,头昏脑涨爬起,摸着最先着力的后脑道:“啊?要用晚膳了吗?乌漆摸黑的也不点灯,这可怎么吃?”
可见确实摔重了些……人一时变得痴傻……
黎莲机晕头转向好一阵,才能缓过神,事后才知敖纯用缚神戒将他们连绑在一起,一人掉床,还不连串?
黎莲机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什么叫作茧自缚?这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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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原礼一连两日留宿江家兄弟寝内,倒为黎莲机提供方便。
黎予沧得知黎莲机由敖纯照料,倒是放心,准时准点为他二人送来膳食。
不知为何,她只来回了三次,便不见了踪迹。
后来,黎莲机听闻宋原礼还在纠缠黎予沧,便不愿领宋原礼不来就寝的情。若非他不便露面,定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揪着他再教训一顿。
近些天,日光奇好,黎莲机既不能外出,又要戒酒,就跟那生过娃的月婆娘一般,无趣生闷。
堵得发慌了,他便会趴在窗案上看看雪景,晒晒太阳,乏了便补上一觉。
敖纯大多立身一旁守候,黎莲机倒不用怕自己失控。
时而二人会有一搭没一搭聊上几句心里话。
黎莲机实在闲得长草,敖纯给他洗好的葡萄他一时吃多得多了,胃有些泛酸,只好将果盘推远去,下巴抵着桌案,眯眼眺向外界。
当空之日,时出时隐,云天一明一沉。
他便问,“白龙,你可想过日后?可有什么想行之事?”
敖纯稍作思考,答:“有。”
黎莲机眼皮微耷,微微挪动身姿,侧着趴卧,目视着敖纯,方算避开直射进来的强光。
他瞧见抱臂一旁的敖纯一派清冷,不见枯燥,想不出他怎会有如此耐力:“是什么?不会是做水天神的神使吧?”
“非也。”
“你不愿说?”
“先说你,你日后想如何?”
黎莲机嘟囔一句小气鬼,才微微正色,“至少不会是早早成亲,接管黎家。我想离开青丘,仗剑行遍八荒四海,没意思了再回来。无黎家罩护也好,无人接风洗尘也罢,只要有个安眠之处,哪怕稻草垛我都不嫌弃。不过……”
敖纯追问:“不过什么?”
黎莲机撑起下巴,心思放远了去:“孤身一人太过寂寞,最好得一知己,能在我闲暇之时陪我坐观云山。”
敖纯饱含私心,刻意询问一句:“为何不是伴侣?”
黎莲机浑不在意,回答轻描淡写:“情爱一事……怎么说呢……维系起来太过麻烦,对我而言是束缚。除去男欢女爱,世间还有千万种乐子可寻,我可不甘愿为它所困,没有也罢。”
“只是如此吗?”惊奇之余,敖纯觉得这当真像狐狸该有的做派,一时不知是不甘还是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