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吧，我知道。我一直装作不知情，只不想你与她闹得太僵。我也知道你并非是厌恶她，开始你俩关系并非如此，不过是因我而起，她不喜欢我，把算计打到了我身上，你才会与她撕破脸。”

“……”

两人安静了好一会儿，黎予沧没头没脑道：“你看得清，可有一个蠢蛋就是着了她的道！”

黎莲机不明不白，以为黎予沧是在说从始至终被黎乌落当枪使而不自知的傻哥哥——黎卯青，只默认了。

片刻后，黎莲机假意试探，“那到底是谁能让你闷声不发啊，宋原礼他又欺负你了？”

黎予沧想起黎莲机因上一次风波，与宋原礼动手，这次她若再不说话，怕黎莲机又要不清不楚地误解，再生不必要的麻烦。

宋原礼本就为救她所伤，若再挨上黎莲机一顿打，她的良心就彻底难安了。

黎予沧便不敢再生些邪门气，立即道：“他只救我，未欺负我。”

黎莲机尽是无奈的笑：“那你气什么？人家好心好意救了你，你转头就跑？道谢了吗？”

黎予沧咬了咬唇，踌躇不安道：“不用你管……”

黎莲机总算瞧出黎予沧有些不对劲，微微正色道：“你……是不是有心事？”

黎予沧心虚地眨了眨眼，柳眉一横，撇开脸道：“没有！我跟他道谢还不成，你们臭男人懂什么！别问了！”

黎莲机不再强人所难：“你不想说就不说吧。他胳膊怎么伤的？”

黎予沧顿了顿：“遇到狼群后，我的马受了惊，三番五次想将我翻下马背，我快要跌下马时，他与我还有段距离，他便……直接从马背上站起来，跳过来接住了我……”

说到这时，她已经有所动容，“我单单被石头硌了几下，他就没那般幸运了，先落地的胳膊脱臼了……”

黎莲机稍加思虑，总觉能品出别样的味道，不由仔细打量黎予沧几眼。

黎予沧只沉在回忆中，思及宋原礼当时为了减小落马的冲力，抱着她就地滚了几圈，他右臂得被压成什么样？得有多疼？

她正想问问宋原礼手臂如何了，姬乔巧便回来了，出去这一趟，她捎回了通知：“开宴了。”

………

夜深原野。厩里的马，栏里的牛，圈里的羊，皆无动静，连嚼草声响也消失匿迹。

受训生们在帐篷内喝得热火朝天。

黎莲机不想再多待，正要掀帘走出去透透风，乍被人扯住手臂。

蓦然回眸，他嗓子眼陡得一跳，差点失态地将“白龙”叫出来。

究竟要怪黎莲机被篝火晃晕了头？还是怪敖绪无酡的醉颜，以及固执的眼神，太像敖纯在三日擂时冲下观战台，揪他不放的光景？

亦或是怪他……想他了？

霎时间，黎莲机调整好神色，微微挑眉：“敖二哥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敖绪松开黎莲机，他手中还抱着酒坛，脚下虚浮，脸上却不见丁点醉意，说话时舌头一点不打卷：“你可有什么话想对敖纯说？我能帮你带到。”

黎莲机不自禁勾唇，感发于心：果然是一个娘胎生的啊。

整场酒宴下来，黎莲机一共喝了三盏酒，不曾多贪一滴。

一盏，是全部受训生一起喝的，敬往日情分，敬同窗之谊，敬后会无期，这一盏他没想躲。二盏，是回敬的敖霖，此人对他照料有加，于情于理他不该躲。这第三盏，是他与宋原礼一起，主动去敬敖绪……

敖绪是小肚鸡肠，但在这非常时期，私下地小打小闹，恩恩怨怨实在没什么好计较。而他确实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各自敞开心扉，三人冰释前嫌，化干戈为玉帛。

“该说的我都同他说过了。要说还能做的……”黎莲机的目光停留在敖绪手中的酒坛。

敖纯没能来这现场，他觉得二人间终差了这正式的告别酒，便心生出叫敖绪捎一坛给他的念头，不过想想便也作罢。

“军中肯定是禁酒的，他那份告别酒便免了，其他也没什么了。敖二哥继续喝去吧，我外出透透气，顺便去找找予沧，她已不见多时。”

黎莲机自说自话，将黎予沧作为搪塞理由走出帐，长舒一口气，没有酒肉味交斥，清爽的野草味令他为之一振。

点点繁星滚滚入目，寂静远野上有另一个聚落的篝火晦动。

“能做的，我已做过了。”

与敖纯的事，他早在脑中过了千万遍，是疤痕，也该抚平了，是伤痛也该淡化了。

再听到他，也不会似决绝后那般偏激。

放不放得下便交给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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