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行洒脱,绝无阴阳怪气的味道。
“我家长辈,曾追随尊祖作战,以此得功业起家。”
说完这句,他又向皇甫奇行了一礼。
张绣面露讶异,对身旁的麴义低声道:“皇甫家还真是广布恩泽,如此说来,此人家族,倒算主公故吏了。”
“话虽如此……”麴义抿了一口酒,接着晃起了脑袋:“凉羌是不讲究恩义的,连自家的君上说砍都砍了,何况是祖上的关系呢?”
张绣不置可否。
对方持礼而来,皇甫奇也不曾怠慢。
更何况,这位武力、统率分别86、85的汉子,还给他提供了20点成就点。
皇甫奇心中也有疑问:这人在羌族中有一定地位,实力也不算差,为何连个名字都没留下?
“幸存者偏差罢了。”系统给予简短的答复。
二人相谈甚欢,全然不像三日后便要厮杀的人。
客气之后,北宫左也阐明来意:“三日后一战,我希望与公子之战,分出胜负便可,莫要便宜了他人。”
“正合我意。”
皇甫奇点头,恰好瞧见韩正面色不善地盯着此处,不由轻笑:“叔瑜(北宫左字)来寻我,不怕遭人记恨么?”
北宫左无奈一笑:“便是不来寻公子,他人便会放过我么?”
皇甫奇愣了一会儿,忽地问道:“叔瑜和北宫伯玉,是何关系?”
“公子果然聪慧。”他叹了一口气:“他是我同族之兄。”
原来如此!
北宫伯玉,湟中义从首领,也是之前整个凉州的叛军头领。
在和朝廷交战失利后,韩遂背刺北宫伯玉、李文侯二人,吞并其众,才成为凉州实力第一人。
北宫伯玉被杀后,其人其族惨遭韩遂清洗。
北宫左带着千余义从精锐,一路西逃,进入羌族腹地,才算保住一条性命。
一直到这次招亲,他才敢走出来。
对于他而言,此次招亲同样意义重大。
只要他表现足够亮眼,他就能争取到马腾的庇护,投入其麾下,以避免韩遂的进一步追杀。
而马腾身份也相当敏感,其一是因为他是外来者,其二他是汉羌混血。
收下北宫左,既能拉拢羌人,又能拉拢北宫伯玉旧党。
三杯酒下肚,北宫左面色依旧平静,却将这些事一股脑都吐了出来。
不可谓不真诚。
皇甫奇起身正色:“既然如此,那我便与叔瑜定下这君子之约,只分高下,不决生死!”
北宫左拱手。
今日,北宫左扫平对手时,皇甫奇也去观战了。
其人麾下多是义从老兵,历经战场风霜,单人战力相当之猛。
但也有一点,明晃晃地摆在人前:穷,很穷,非常穷。
全军上下,唯北宫左一人着铁甲。
其余少数皮甲,更多的则是布衣。
能干掉对手,全靠一股不要命的劲头。
三日后。
装备精良的皇甫奇军,和衣衫褴褛的义从旧部,形成了鲜明对比。
随着鼓声一响,北宫左部便嘶吼着杀了上来。
一个个身着破碎,却气势凌人。
指挥台上,皇甫奇将旗一挥,全军阵型立刻收缩。
靠在外围的军士立起一面面樯橹巨盾,次一排的军士则准备好了长枪。
一见这场面,有人忍不住大骂无耻。
精铁盔甲,再搭配上这样的盾墙,这摆明了欺负对面装备差啊!
北宫左的人似乎被激怒,吼声更响。
不等他们冲到面前,盾阵之中,一阵箭雨抛洒而出。
星星点点,落向北宫左部。
北宫左一看,心头悲意涌起。
如此密集的箭矢打击,自己今天只怕是要伤亡惨重。
他不由有些气愤:这就是所谓君子之约?
接着,他又忍不住一叹:“是要用这种打法,使我迅速屈服么?”
噗噗噗!
箭矢落下,中箭者极多。
然而,义从们之间,却一声惨叫都没有。
这让北宫左发愣。
义从就是再精锐,也决然没到硬扛箭矢不叫唤的地步,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前方的部队,也突然停了下来。
北宫左喝问:“怎么了?!”
“将军,他们射的木箭!”
木箭!?
有人小跑着送来一支箭矢:由木头临时削成,有箭杆,无箭头。
北宫左浑身一颤,愧疚感上涌,使他红了眼眶。
“都给我让开!”
他大喊一声,穿过自己的部队,走到队伍最前方,举着那支木箭行礼。
“公子大仁大德,北宫左甘拜下风!”
那些着箭的义从们手持木箭,又看了看身上的破烂,叹息下拜:“谢皇甫公子不杀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