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偏殿便成了张良和大司命颠鸾倒凤的乐园。
当然这只是他单方面的,大司命除了屈辱还是屈辱。
不过张良才不管对方怎么想,除了发泄欲望,他也持续不断地拷问,想从大司命身上找到破案的线索。
结果令人失望。
尽管大司命的身手有点熟悉,却一问三不知,不论形状如何变换,也榨不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侯爷,右丞相请您小酌几杯,叙叙旧情。”
宫门口,一面生的小厮说道。
“右相可有说过是什么事?”
“您去了,便知道了。”
吕不韦应该不会蠢到这种地步吧?
张良想了想,仍然上了马车。
一路疾行。
咯噔。
似乎碾压到什么坚硬物体,马车剧烈颠簸了一下。
走得越久马车便越颠簸,张良猜测自己在城外。
当车速下降,凌虚剑也缓缓出鞘,直到彻底停下,他迅速横剑一扫!
轰隆!
尘烟四起,马车破损。
当硝烟散去,张良终于看清周围茂盛的丛林。
“你是吕不韦的人?”
看着缓慢走来的黑袍人,他眼睛一眯。
“是与不是,已经不重要了。”
“哦?”
“你是个意外,既然偏离了本应运行的轨迹,那么下场只有死亡。”
“这个人很强,不要掉以轻心!”
就在双方进行着“友好交流”的时候,白起突然出现,抬剑戒备。
这么强?
没等张良震惊几秒,黑袍人便出手了,平平无奇的一掌,牵引着天地之力而来。
张良只勉强看清他的行动轨迹,那人便飘然而至。
正要出剑时,白起已经开大,一剑横劈了过去。
黑白世界与诡异符文对峙,一向无往不利的天地静止之力居然无效!
我功力没有完全恢复,恐怕不是他的对手,你自己小心!
白起传音入密,说罢起手式一摆,开始蓄力。
张良也如临大敌,拔剑而出,在另一边戒备。
反观黑袍人,同样收起了轻视,双手掐诀,一道图腾自身后升起。
大战一触即发!
……
大殿。
早朝时分。
今天的吕不韦一改往日沉默,率先出列奏事:“启奏王上,臣要举发一人。”
嬴政高居王座,声音平静:“谁?”
“客卿韩非!”
“嗯?”
此言一出,不仅百官,连嬴政都不淡定了。
吕不韦继续:“这位韩国九公子,自从入秦后,便屡屡与韩国私相授受、暗通款曲,透露我国机密,罪行昭昭、罄竹难书!”
“证据呢?”
“王上请看!”
吕不韦准备充分,先让人抬入一个大箱子,又从中取出几份文书呈上。
嬴政接过一看,勃然变色:“韩非,你作何解释?”
听出称呼的变化,一直保持沉默的韩非出列。
接过一览,不由得冷汗涔涔。
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和父亲韩王安的亲笔通信!
当书信呈现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这一劫自己是注定躲不过了。
“会不会搞错了?师兄乃王孙贵胄,还是调查清楚再说吧!”
李斯也拱手出列,看似在为对方说情,实则又把韩非往火坑里推了一把。
他虽然已经脱离吕不韦阵营,但韩非一日在朝,自己就一日要在对方的阴影之下。
所以当吕不韦找上门的时候,他并没有拒绝。
扫了一眼各怀鬼胎的群臣,嬴政发现少了一个人。
压低声音问:“南阳侯呢?”
赵高答道:“说是一大早就出城了。”
“这么巧?”
身为未来的千古一帝,种种巧合已使他感到不对劲。
只不过事关伐韩大计,绝不能出错!
思及此,嬴政下了决心:“罢去韩非客卿一职,收监看押。”
即使被甲士一左一右架住,韩非依然面色不改,只念着今天缺席朝会的那个人。
子房,但愿平安无事。
……
一场恶斗接近尾声。
战圈之中,天地之力伴着雨水轰轰而下,林木飒飒作响。
嘭!
张良倒在地上,嘴里淌出汩汩的血线。
白起依然和黑袍人缠斗不休,彼此身上挂彩,暂时分不出胜负。
张良脑袋嗡嗡作响,口鼻里满是血腥气。
前方战斗仍在继续,他努力撑起身子,打算继续上去帮忙。
黑袍人:“你所做的一切,都建立在契约的基础上。不如就让我,帮你挣脱这份束缚~”
白起一惊,黑袍人便以风雷之势一掌拍向张良!
这一手他志在必得,宁愿舍弃后心所有空门,也要将人击杀!
恰好张良也举剑刺来,闪避是来不及了。
“呀!”
白起怒喝一声,周身光芒大盛,无边神力自体内迸发而出,将四周变成灰白的汪洋。
嗤——
“啊!”
两道刺破皮肉的声音和惨叫。
经过沙场的打拼和磨炼,张良认为即使再大的痛苦,也不足以使自己动容。
然而感受着脸颊和脖颈火辣辣的疼痛,他仍旧不可抑制地发出一声低吼。
凌虚剑脱手,蜷缩在地。
不过对面也好不到哪去。
那一击蕴含了白起所有的神力,在功力耗尽、身体消散时,也将黑袍人前胸划出一个大豁口。
几乎被胸斩,黑袍人一连退出数十步,封住周身大穴止血,连张良都不管了,径自遁入丛林,沿途留下斑斑血痕。
血液在流逝,往事一幕幕如烟闪过。
这一瞬间,张良想起了很多。
恍然之间,他看到一个蓝衣魅影,从森林边缘缓步而来。
步伐轻慢,长裙曳地,纤尘不染。
她扫视了一眼才经过一场大战的丛林,目光最终落在张良身上。
蹲下身子,手法熟练地在对方身上几点,原本向外涌流的鲜血减缓了许多。
“你……”
“我是来救你的。”
那女子边说着,边俯身而下,骑乘了上来。
重伤在身,张良四肢无力,只能任由对方施为。
在最后的印象里,他只看见蓝天白云,高高悬挂在天际。
……
张良失踪,韩非下狱。
和前些日子出使赵国的使臣甘罗一样,这两人生死未卜,结局可以预见地凄惨。
和上次不同的是,甘罗只是可有可无的棋子,这两人却是朝廷重臣,失去他们,秦王如失两臂,势力锐减。
可就在吕不韦志得意满的时候,某一日上朝,上卿甘罗忽然发难,取出藏在袖中的刀,直刺王座上的秦王!
只可惜他身量不足、动作迟缓,被反应及时的侍卫一剑斩首,血溅当场。
这一手出乎所有人预料,当反应过来,大殿内外已被甲士包围。
秦王嬴政高坐上位,居高临下地俯瞰群臣,目光最终定格。
“右丞相,你可知罪?”
吕不韦诧异抬头:“臣举发叛逆韩非,一心为国,何罪之有?”
嬴政冷冷一笑:“你勾结夜幕、里通外国,识人不清,使寡人陷于险地,功不抵过!
试问你有何功劳,封于洛阳享受食邑十万户?而你与寡人又有什么血缘关系,让寡人唤你仲父?
传旨,即刻罢去吕不韦右相之职,收押待罪、严加看管!”
吕不韦脑瓜子嗡嗡的,直到被甲士按在地上,也没想明白自己与夜幕合作一事,是如何泄露出去的。
电光火石间,他想起那个来历成谜的黑袍人,发出癫狂的大笑。
“聪明反被聪明误,想不到我吕不韦也有今天!只是大王,我为秦国夙兴夜寐、苦心孤诣,你就一点旧情也不顾吗?”
嬴政视线一扫,语气平静:“这便是你现在,还能站在此处说话的原因。”
说罢一挥衣袖,吕不韦便被押了下去。
朝会继续,众臣一边议事,一边面面相觑。
要变天了。
紫兰轩。
弄玉匆匆进门:“姐姐不好了,九公子被右相吕不韦举发,说他私通韩国,已被下了大狱!”
紫女记账的动作一停:“怎么回事?子房知道吗?”
“我一接到消息便去了张府,可是焰灵姬却告诉我,张公子出门早朝,至今未归,音讯全无……”
“你说子房是在早朝途中失踪的?”
流沙两大轴心人物接连出事,就算再迟钝的人,也能嗅见阴谋的气息。
山雨欲来,紫女反倒不急了,摊开账本,对着弄玉介绍。
“这里面记载了流沙在咸阳城的所有商铺流水明细,那一本是韩国的……”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弄玉没忍住打断:“姐姐,你这是何意?”
她总觉得对方在托孤。
紫女:“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针对,事先流沙竟然一点也不知晓。卫庄又在韩国,鞭长莫及,只有我能去做了。”
弄玉劝阻:“那暗处的敌人既能有此本领,姐姐你恐怕也有危险!”
紫女苦笑:“是啊!可子房失踪,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又怎能独活呢?弄玉,你聪慧玲珑、秀外慧中,若我遭遇不测,紫兰轩便交给你了!”
事关重大,弄玉没有矫情:“姐姐请放心!”
交待好一切,紫女独自出门。
链蛇软剑已在出韩时交给了红莲,所以她只拿着一把普通长剑,径直穿城,赶去罗网总舵。
作为组织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惊鲵和玄翦在内部势力不小,或许问问他们,会有收获。
“紫女姑娘,你想知道南阳侯的下落吗?”
一道声音从后响起,在喧嚣的大街格外突兀。
紫女回身看去,只见两名身穿黑白衣服,容貌相似的女子。
“你们是谁?”
黑衣女子道:“想知道的话,就跟我们走。”
对方身份不明,自己本不该轻信,奈何情郎下落要紧。
紫女银牙一咬,毅然跟了上去。
……
韩国。
干掉又一波来袭的夜幕杂兵,卫庄拄剑在地,鲜血混着鲨齿的凌厉剑光,照亮他那布满戾气的脸庞。
“还没有消息吗?”
探子一日派出了三拨,关中依然没有消息传来。
夜幕最近的动作也越发嚣张,已经到了公然攻打流沙据点的地步。
就算他武功再高,手中兵力再多,也感到疲于奔命。
“没有。”墨鸦摇摇头。
自从白凤走后,他也被迫转换阵营为流沙效力。
别问,问就是子孙不孝,坑死大人。
“卫大人,不好了…呜呜呜……”
红莲从王宫急匆匆赶来。
“怎么了?”
一见到此人,卫庄的眼神柔和了几分,收起鲨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