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散学了,黎世熹也收拾好自己的书具,等着家里人来接他回家。
莫正德要走出讲堂时,转头出声让他随自己到小厅堂去。
在学堂里,夫子的话是要听的。
黎世熹乖乖跟着莫夫子往小厅堂去了。
一路上,莫夫子日常聊天一般问起他第一天上课有什么感想,课堂的节奏跟不跟得上这些小问题。
黎世熹仿如见到了当年的祖父,伏在书案上温声给他讲解三字经时的情景,好似永远没有脾气。
他不知不觉就对莫夫子道出心中所想:
“我祖父生前也像您这般好性子,讲堂里的学生都不怕他,年节还把家中的吃食带到学堂来给祖父。”
“夫子,我祖父若在世,您和他一定会是彼此的友人。”
莫夫子讶异于身侧的孩子竟来自书香人家。
“哦?世熹家中原先也是开学堂的?”
“嗯,祖父是秀才,爹爹说,祖父不喜做官,就回了我们广济县那里开学堂。”
莫夫子突然有了和一个孩童聊天的兴致,但他想起黎世熹今天在课堂上的几次恍惚,又打住了。
小厅堂里有饭厅,师生二人到了没多久,就有丫鬟端进来两碗热梨汤。
去上香回来的花氏,莫夫子的老妻也扶着丫鬟跟了进来。
人未到,语先至。
“听说,今日学堂新来了个小友,在哪里,让老婆子瞧瞧。”
她主要是想看看孩子长得什么个模样,老两口只得一个闺女,已经出嫁了,女婿在南边做官,离得太远,一年都回不到两次。
无人膝下承欢,到底心中落寞。特别是莫夫子整天和一群孩子打交道,能抵消大半寂寥的时光,而花氏的日常就单调多了。
稀罕不到自家外孙,这老两口就稀罕着学堂里的孩子了。
能被莫夫子收作学生的,品行一般不会太差。
再一个,后院里的那一提篮礼物她也看了,说起来,那一篮子物事,能抵了孩子一整年束修还有多的。
不过给孩子办入学,一般都是送条子肉。
这是什么大户人家呀,这么大手笔,怪好奇的。
花氏年轻时也是个性格活泼的,老了也不是个被规矩束缚了的老太太。
她虽然头发花白,但精神奕奕,未语先笑。
……
等黎长乐的马车到了学堂,黎世熹已经吃完一碗梨汤,坐在饭桌旁被对面的师娘好一番关切。
门房老伯把黎长乐和冷一领进了小厅堂。
黎世熹看到自家姑姑来接了,什么惆怅都没了。
“姑姑!”
黎长乐先向厅里的两位长者行了礼,才笑着对黎世熹道:
“姑姑去了一趟庄子,耽误了些功夫才来晚了。”
“无妨,我在学堂等姑姑就是,夫子和师娘都在这里的。”
花氏见孩子家长来了,又是一番热情招呼,黎长乐都吃惊,学堂里的师娘,竟然如此活泼的吗?
“黎娘子别介意,这老婆子就是稀罕你们家世熹,跟你套着近乎呢。”莫夫子毫不留情地戳破老妻的心思。
惹得花氏瞪他,“你不稀罕?”
“嗯哼!”莫夫子默默捋着胡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