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无奈吐了一口浊气,再不卖关子了。
“不是……那少爷的爹娘答应了他,要上门去解除婚约,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去,女方那边的人便先上了门,说自愿解除婚约。”
“之后,那少爷的爹娘心里过不去,总觉得自家的做法太不地道,对不住人家,毕竟当年是两家一起订下的婚事,人家只是履行约定,并没逼迫自家。
儿子该亲自上门去给女方好好认个错,毕竟两家是世交,从此交恶就不美了。”
黎长乐奇道:“既然是世交,双方应该是知根知底的啊,怎会是盲婚哑嫁?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才对吧?
若是不想履行婚约,应该在年纪尚小之时就解除,这样也不会伤了两家的交情……”
“小娘子不知,那姑娘打一出生就被一师太带走,也不知是个什么说法,好似是从娘胎带出来了什么病症,师太说孩子治好了,15岁之前会把人送回来,若是15岁还等不到人回来,就是人没了。”
“……”
黎长乐微愣,竟然还有这样的病!
一旁的大娘大婶们直催婶子快继续,别大喘气,她们还要家去忙活的。
“……这姑娘在她十五岁生辰那日回来了,一家子生离了十几年,一番痛哭流涕自是少不了,但紧随而来的就是那两家从未宣之于口的一纸婚约。
那袁少爷那会在书院读书,正意气风发,乍一听要和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病秧女子成亲,跟父母大吵了一架,就离家去了。”
故事越说越长了,黎长乐从车厢里取出了一碟瓜子,让每人都抓上一把。
一位后来才加入的听众大婶插话:
“你说的柳庄这位姑娘我认识,她经常在城北的善堂里头待着,有时在那教乞儿们念书,有时去给善堂里的老人熬一锅粥汤,还给善堂里的人讲古,是个腼腆的小姑娘……
我那孙子常跑那条巷子里去,蹲善堂门外听。”
黎长乐大感兴趣,这位姑娘莫不是个女先生?
讲故事的婶子拍着大掌,“大姐,你讲的这个柳姑娘就是柳庄那位!
两家解除了婚约,袁少爷真心实意上门去跟柳家爹娘磕头认了错,道是任性的人是自己,与爹娘无关。”
“当时啊,这柳姑娘就站在那屏风后面,看清楚了袁少爷那张脸。”
“此后,两家交情依旧,时常往来。柳姑娘养在深闺无人识,鲜少露面于人前。”
“你道她是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子?
并非啊……你们看,这位大姐方才就说她常在城北善堂看见她。”
黎长乐心里隐隐有种猜测,但她没打断婶子。
听众瓜子磕得“咔咔”响,但也没人出声,都听入神了。
“……袁少爷考中了秀才,但乐水河畔却不见了佳人的身影,袁少爷四处找寻也杳无音讯,让他好生颓丧。”
“……旱情波及黎县的时候,柳家三口搬到了城里来住,柳姑娘被那师太养得一副慈善心肠,自打进了城,哪里有难民,她就往哪里钻。
会给难民熬些草药汤,黑面糊糊,去布坊花银钱给那些无家可归的孩童们一人买一身御寒的棉衣。”
“柳家爹娘没有多加阻拦自家姑娘散财的举动,他们一致认为,姑娘能活到现在,大约就是一直在行着类似的善举,积了德。他们二老也跟在自家姑娘后头打着下手。”
黎长乐听得正入迷,意识里的系统突然长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