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奶奶,谢谢您的好意,我还有点事,就不进去坐了。”
姚幼宁想了想,最终还是柔声拒绝了邀请。
她心里有衡量,暂时不打算告诉对方自己的身份。
她可以替祁焱找到亲人,却不能自作主张地替他认下。
即便当年裴家是意外丢失了孩子。
祁焱是她的丈夫,在这件事上,姚幼宁首先考虑的,是他的感受和决定。
所以认亲之事,一切都等祁焱回来再说。
裴奶奶见她不愿过多透露,也没有追问,“丫头,奶奶家就在里面胡同六号,院门前有棵柿子树,你有空了就来找奶奶玩啊。”
姚幼宁笑吟吟地点头,离开前又细细叮嘱了她身体需要注意的地方。
望着女孩纤细曼妙的背影,裴奶奶叹了口气,心里很是不舍。
“小吴,我总觉得与这丫头有缘,看着她我心里就高兴,如果是相熟人家的孩子就好了。”
吴同志挺心疼老太太的,老太太亲缘薄,好多年都是冷冷清清一个人,唯一有个孙女,也跟着搬去空军大院了,抽空回来也待不了多久。
她扶着裴奶奶的手,安慰:“有缘,那就肯定还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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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怀远和方亦舒接到从首都打来的电话时,人已经抵达了宣南县城。
裴怀远撑在桌面上的左手止不住颤抖。
这是当年中枪后留下的后遗症。
为他进行复健的医生说,肉体上的伤已经痊愈,心理上的伤却无法平息。
裴怀远作为父亲,因为从事的工作,给家庭和孩子带去灾难,那种歉意和痛苦是难以抹去的。
“亦舒,念念说…孩子找到了。”
方亦舒定定望着他,沧桑的面容依稀可见年轻时的温婉风华。
她如同被电击中了般呆愣,瞳孔紧缩,颤动的唇角半晌才泄露出一丝低哑的声音,“他在哪?宣南吗?”
“在首都,山南军区,叫祁焱。”
“…可上面审问出的线索说孩子在宣南,怀远,会不会…又是假的?”
去到西北基地后,他们终年与实验数据还有漫天黄沙相伴。
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在每一个寂静的黑夜,祈求诸天神佛的庇佑,早日找到孩子。
可等那份希望真正降临的时候,他们却下意识害怕,害怕这消息是假的,害怕又一次失望。
二十年来,在这样的反复煎熬中度日。
“是他,是我们的孩子,他十五岁从宣南征兵入伍去到了首都,其他信息都对的上,而且,孩子和他爷爷长得很像。”
说着说着,裴怀远低了下头,一滴泪从眼角悄然掉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那一年,他躺在医院里危在旦夕,同时失去父亲和孩子。
父亲再也回不来了。
可上天保佑,让他在有生之年找到了孩子。
方亦舒抓紧他的手,“怀远,我们回首都,快!”她一刻也等不了。
“你先冷静,回首都前,我们得先去一个地方。”裴怀远轻拍妻子的背。
方亦舒不赞同地看着他,眼神抗议,“现在还有什么事比见孩子更重要?”
她转身开门,喊外面的人,“小叶,立刻去买票,买最近一班回首都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