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是国家安全部门派来保护夫妇俩的同志。
他看了眼方亦舒干涸泛白的嘴唇,不忍心地劝道:“可您和裴教授上午才下火车,再坐车到宣南,一口饭都还没吃……”
两位教授是国宝级的科研人员,据说是面见了大首长,才争取来这次亲自南下寻亲的机会。
若是在路途中出了什么差池,他,以及一众暗中随行的同事,都得卷铺盖回家。
裴怀远冲他摆了摆手,拉回方亦舒道:“收养孩子的祁家就在宣南下面的白马村,作为父母,我们理应亲自登门感谢。”
“而且念念在电话里说,孩子出去执行任务了,现在人不在首都,你赶回去了也见不着。”
“我们先去祁家一趟,再回首都,行不行?”
小叶默默往墙边退了两步,不打扰两人说话。
一路护送,他都习惯了,别看裴教授在西北基地研究的都是能瞬息湮灭一个城市的东西,在方教授面前,他就是个没脾气的好好丈夫。
迅速商量完,夫妇俩压下想见儿子的迫切心情,马不停蹄地往白马村赶去,随行的还有公社书记。
祁母收到消息回到家中,就看见了站在院外,被一群人围着的中年夫妇。
无需言语,便明白了他们的来意。
太像了。
不是五官长相,而是眉宇间的神韵。
老二身上,重叠着他亲生父母的影子。
血缘这东西,真的很神奇。
裴怀远和方亦舒迎上来,“同志,我们来是……”
“我知道,你们先在院子里坐一下,我去拿个东西。”
祁母将锄头靠在墙上,匆匆进到东间。
她从老木头箱子里拿出来的,是当年捡到祁焱时,他身上穿的衣服。
二十多年了,衣服用粗布和防虫蛀的干草一块包着,皱巴巴的,生了些霉点,但没有被虫咬坏,展开来还能看出当年的样子。
“他爹…我男人捡到孩子的时候,他身上就只有这一套衣服。”
“我想着,要是孩子的亲生父母来找他,这衣服也能是个凭证,就给留着了。”
一留就是二十年。
方亦舒捧过衣服,眼泪唰的滚落,泣不成声,“是孩子的,那天被拐走,他穿的就是这件衣服。”
“孩子这些年,过得好吗?”
祁母露出回忆的神色,“老二到我们家之前,在山里躲了很久,我男人捡到他的时候,他整个人冻成了冰棍。”
所以祁父才给他取名焱,算是老一辈的迷信吧,觉得他差点被冻死在山里,是因为五行缺火。
“也不知经历了什么,小小的一个人儿像狼崽子般警惕,整晚整晚的做噩梦,醒来我们问他,他说记不得自己的家和父母,带去看医生,医生说他年纪小,很可能受了什么严重的刺激,才会什么都记不起来……”
祁母当时就察觉到了孩子的身世不简单,那身衣服虽然单薄,在山里被折腾得破烂不堪,但面料和款式,整个双河镇都找不出第二件。
村里穷苦人家,养活自己都难,再添一张嘴不是件小事。
再加上祁父因为被倭国抓走修筑工程,死里逃生后身体极差,祁母一开始是不想收养祁焱的。
可那孩子,太可怜,太懂事。
叫她再硬的一颗心,也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