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内殿传出一声尖细的声音,曹公公从屏风内走出来。“各位殿下声音小点,陛下还在里面呢。”
说完他看向陈最,立马喜笑颜开:“赤王殿下来了,陛下在里面等着呢。”
二皇子又重重冷哼一声。
陈最随着曹公公走了进去,曹公公一边走一边说:“刚才陛下意识不清了,还一直叫着殿下的名字呢。”
陈最不置可否。
他走到床榻前,燕惠帝阖目躺着,一张脸灰白,看不见任何血色。
脸上的皱纹好像一瞬间滋生的,堆积在脸上,让他瞬间苍老颓败了许多。而他眉宇间还凝着一股死气,郁沉沉地压着。
“陛下,陛下?”曹公公小声喊,“赤王殿下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燕惠帝才睁开沉重的眼皮,灰白的眼珠子茫然了一会儿,才看向陈最。
“扶朕起来。”
陈最扶住燕惠帝一条手臂,将人扶起来坐着。
只这一个动作,燕惠帝脸色就涨的通红,一会儿后又灰白下来。
“陈最。”燕惠帝半垂着眼皮看着他,“你来了。”
陈最道:“儿臣刚从诏狱出来,一刻没耽误就来了。
“是朕错怪你了,让你受苦了。”燕惠帝抬起手,陈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将手伸了过去,燕惠帝在他手背上拍了拍。
燕惠帝道:“你不能怪朕,血脉一事不可混淆。朕必须弄清楚了。”
“儿臣明白。”陈最平静地说。
燕惠帝念叨着:“幸好,幸好……”
曹公公垂眉敛目,不敢多看。
幸好什么?
幸好陈最是他的儿子,幸好这些年他没有养着仇人的儿子。
“朕这些年身体越来越差,如今竟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燕惠帝脸上是不甘心的神色,他今年刚到五十,他费尽心思得来的最大的权力,他才只握了二十年。
若不是身体已经不行了,他绝不会放手。
想到这里他嗬嗬粗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等着这一阵劲缓过后, 他一把抓住陈最的手。
“你是她和我的儿子,朕最喜欢的就是你这个儿子了,如今,如今朕将这大权交给你……”燕惠帝几乎将全身的力量都压在陈最的手腕上,他灰白的眼珠死死地盯着陈最,“你告诉朕,这样朕到下面就见了她,她还敢不见我吗?”
陈最垂着眼,没出声。
“这么多年她一次都不来梦里见朕!这个心狠的女人!”燕惠帝忽地大怒,眼珠子凸起,“朕为了她,抢了这个位子,为了她做尽恶事,她竟然还躲着我!果然是水性杨花的女人!朕当初就该掐死她!”
一口气没喘上来,燕惠帝重重咳了起来,曹公公忙扶住他,惊忧地看着他。
一口黑血喷在被子上,燕惠帝所有的力气都消失了,他重新躺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此时, 屋外忽然传来巨大的动静。
燕惠帝又强行睁开眼:“怎么回事?”
内外室阻隔的屏风被人一脚踹倒,二皇子提着一把剑走了进来。
他阴森森地问:“父皇想好把皇位传给谁了吗?”
而在他身后,无数皇家侍卫从殿内冲了进来,守在二皇子身边。
“你要造反?!”燕惠帝撑着一条手臂,震怒地拍着床榻,“朕还没死呢!孽子!孽子!”
“ 父皇谁叫你偏心呢。”二皇子扫了陈最一眼,“这位子你不给我,我自己来拿。动手!”
燕惠帝气得浑身发颤,这时这位侍卫朝他们冲了过来。
英王一脚踹倒一个人,夺过他手上的剑,厮杀起来。
陈最同样如此,两人挡在圣驾前,一步没让。
二皇子既激动又兴奋,眼睛通红地看着他们。“谁能砍下陈最和英王的脑袋,本王许你高官厚禄,黄金万两!”
陈最割下一个人的喉咙,反手将剑掷向英王背后偷袭的人胸口。
英王回头看了一眼,后背抵上了陈最的后背。
英王将另一柄剑扔给陈最,笑道:“没想到我们俩在宫里,还能并肩作战。”
陈最道:“不论什么时候,我的后背永王可以对殿下敞开。”
英王笑了,一剑削断了偷袭之人的手臂。
就在这时,宫里其他的护卫军才赶了过来。有他们的加入,陈最他们才轻松了一点。但二皇子丝毫不慌张,似乎很有把握。
“去,去将陈最叫过来。”燕惠帝这时忽然抓着曹公公的手,急声说。
“赤王殿下。”曹公公高声喊,“陛下叫你呢。”
陈最看向英王:“能撑住吗?”
英王一剑捅穿一个侍卫的喉咙,鲜血溅了他一脸。“能。”
陈最撤身走到龙床前,燕惠帝抓着他的手,道:“拿墨来!”
曹公公立马明白他的意思,将一封圣旨摊在燕惠帝面前,还拿来了一只笔。
燕惠帝执笔,抖着手在圣旨最前方写下了陈最的名字。
他将笔一扔说:“朕将这个位置传给你,但你得答应朕几件事。”
陈最擦了擦手背上溅的鲜血,漫不经心地道:“你说。”
燕惠帝没注意到他的语气,而是说:“等朕走了后,你将叶倩心的尸骨挖出来,跟朕葬一起。”就算死了,他都不会放过她。
“还有你继位后,要,要娶太傅余家女做皇后,余家能帮你稳住江山。还有,还有永王,你想办法将永王手中的证据拿出来,绝不能让它被世人知晓。”
“还有一定要找到燕十渊,杀了他!”燕彻的血脉不能留。
说完这几句话,燕惠帝的声音越来越小,后来他说什么,陈最已经听不见了。
陈最将圣旨一把收了起来,随后对曹公公说:“照顾好人,他现在还不能死。”
曹公公愣愣地点头,陈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信号弹,扯掉引信后弹射到空中,绽开一个巨大的烟花。
随后他握着剑,冲进混乱的厮杀人群中。
二皇子带着人杀红了眼,即使有其他皇家侍卫赶来,他的人手也源源不断赶来。
整个皇宫到处都陷入厮杀中,禁卫军这时也赶来了,一起赶来的还有赤鹰军。
二皇子嘴角裂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冲着陈最阴森地说:“陈最,你不会觉得你赢定了吧?”
陈最甩掉剑尖上的血迹,对赤鹰军吩咐:“全部杀了。”
二皇子脸上布满森冷的恨意,就在这时忽然侍卫军中有人甩出几个烟雾弹,噼啪一声巨响,所有人都笼在烟雾中了。
就在这时,陈最察觉到了什么,他猛地侧身,一柄飞刀擦着他的脖颈而过。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血迹,烟雾中那人一击不中,瞬间消失了。
陈最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