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柔晗从来没提过,他们如今面对她只有羞愧。
温迎离开了,段逍扛着齐天恒跟齐律回去。
段逍忽然问:“前两天你让人将你娘看守起来了是吗?”
齐律一怔,随后苦笑:“你都知道了?”
段逍道:“营地就这么大,没有什么消息是能瞒得住的。若只有我知道那没事,但陈最和温迎那边,你们齐家要给一个说法了。”
齐大夫人暗地里将温迎说得这么难听,今日还当着温老夫人和温迎的面,指着二夫人骂,还牵扯到温迎头上了。
这事齐律再想按下去就难了。
如今陈最和温迎虽都没计较,但这事若不敞亮处理,只怕会扎下一根刺。
齐律看了看昏迷过去的齐天恒,狠狠揉了一下眉心,苦笑地说:“我知道了。”
他何曾想到他娘给他出了这么大一个难题,如今齐家军和赤鹰军刚并到一起,就出了这样的事。
若不是温齐两家是亲戚,只怕温迎今日就要翻脸了。
“我会跟爹还有大哥他们商量商量,这两天柔晗怕是不想看到我,你帮着去照顾照顾。”
段逍道:“这话不用你说我也会去做,只是……”
段逍眼神复杂地看了看肩上的齐天恒:“今日过后,天恒和柔晗怕是没有可能了。”
他们是看着齐天恒和乐柔晗长大的,也乐见其成看着他们两人一个追、一个躲这么多年了。
在他们心里,其实不仅将他们当亲人看,也将他们当一对看了。
但今日乐柔晗将自己不堪入目的往事揭开,她就抱着决裂的心思了。
此后齐天恒也没有脸去靠近乐柔晗。
齐律也看了一眼齐天恒,心中不由替自己弟弟难过起来。
他知道天恒有多喜欢柔晗,这些年抗拒着家里的安排,甚至连家都不回,整日嬉皮笑脸赖在乐柔晗面前,就是想等哪一天乐柔晗会心软接纳了他。
他看似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心思却格外细腻,有关乐柔晗的一切他都特别在乎。
但娘做的事,彻底将齐天恒和乐柔晗之间的可能斩断了。
齐天恒爱了这么久,又等了这么久,他何曾想到早在很多年前,他娘就摧毁了乐柔晗爱上他的可能。
此后天恒又该怎么办呢。
另一边温迎还是带着云然去看了二婶,但到营帐外温迎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在营帐外徘徊。
“温迎。”从生看到她脸上有些尴尬,此前他还让温迎承诺,不在乐听冉面前暴露他的身份,如今他自己倒是跑了过来。
“之前的事我都听说了,听冉有没有事?她现在怎么样了?”
温迎对云然说:“云然你进去看看二婶。”
“哦。”云然点头,进去了。
温迎正想开口,就见温嘉从营帐里出来了。
“姐姐。”温嘉走过来,眼睛还通红着。但他见到旁边有陌生人,立马收了情绪。
“姐姐这位是?”
温迎没开口,从生自己道:“我是赤王的部将,替赤王过来看看。”
温嘉听他这么说,冲他点了点头便看向温迎了。“姐姐,进去吧。”
“嗯。”温迎扫了从生一眼,“你在外面等着。”
从生松了一口气:“是。”
温迎进了营帐,云然已经给二婶把完脉了。
温迎问:“二婶身体怎么样了?”
云然说:“二夫人心情波动太大才昏的,我扎两针,喝点药睡醒就能好。不过二夫人身体本就弱,不能再受刺激。”
温迎想到门外的从生,心里有了思量。
温嘉也松了口气,跟着云然去抓药煎药。
温迎走到乐柔晗身旁,坐了下来。“二婶没事,你别太担心了。”
乐柔晗点了点头、还冲温迎笑了一下:“我姐她好好的,温嘉也好好的,我便能好好的。”
温迎看着她说:“最近我们跟河东驻军马上要打起来了,等这一仗打完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乐柔晗抱起手臂看着温迎,笑说:“温迎你不用担心我,也别想着让我离开,避一避齐天恒,没这个必要。”
“我好不容易和我姐姐侄子们在一起了,我哪也不去。从前的事我放下了,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乐柔晗说的潇洒,温迎就算担心也不能显露出来。
她站起来说:“齐家那边我会让他们给你一个答复。”
“不用……”
“用的。”温迎打断她,“齐大夫人做了什么事,他们既然清楚了,便不能无动于衷。”
乐柔晗道:“其实……我今日是故意说出来的。”
温迎诧异:“你想报复齐大夫人?”
“对,说出来她这个三儿子只会跟她更加离心。当年她那样对我,如今也该让她尝尝痛苦的滋味。”
乐柔晗说着这话,脸上却没多少痛快的表情。
这只不过是个伤人八百,自损一千的办法。
更何况今日伤的不止是齐大夫人,还有齐天恒。
乐柔晗从不在齐律齐天恒他们跟前提起齐大夫人的事,未必没有不想他们伤心的缘故。
温迎点了点头:“最近你陪在二婶身边,我身边有人守着。”
“嗯。”乐柔晗点头。
温迎从营帐里出来看到从生神色怔怔,她道:“云然的话你也听到了,从叔还是别在二婶面前出现。这么多年都没出现的人,一辈子不出现也没什么问题。”
从生察觉到了温迎话里的怒意,他悻悻地没开口。
确实是他有错,他无可反驳。
这日夜里,齐天恒醒来了。齐律和齐九钧一直守着他,见他睁眼忙问:“天恒你醒了,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
齐天恒怔怔盯着营帐顶部,目光呆滞,毫无神采。
齐九钧和齐律对视一眼,齐九钧不擅长言语,只能让齐律开口。
齐律想了好久才说:“天恒……”
但他话刚开口,从齐天恒眼角忽然流出一行泪,齐律心中一痛。
“娘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齐天恒问,“她怎么能……那时柔晗才几岁?!怪不得她不愿出教坊司,无论我怎么劝她都不愿出来,她是根本不愿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