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恒的话,齐律和齐九钧都接不了,他们也理解不了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齐天恒闭上了眼,声音发抖:“大哥,二哥我该怎么办?柔晗不会要我了,这么多年她看到我,该有多恨。我怎么能一直在她眼前晃呢,这样她心里该有多难受。”
“我真是个混蛋,我只想着我自己,从来没想过她。”
齐律动了动唇,好半晌说:“天恒,这不是你的错。”
“那你告诉我,这是谁的错?”
齐九钧心思正直,这会儿还在解释:“娘她确实一时糊涂,但她毕竟是我们的母亲……”
齐天恒倏地看向他,眼睛瞪的很大:“她毕竟是我们母亲……你还想拿这话欺骗自己吗?那二哥的腿怎么算?当初若不是因为她,二哥会废了一双腿吗?”
齐九钧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齐律,没话说了。
齐天恒咬牙:“当初二哥才十岁,她为了算计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故意将二哥推入水中以此来陷害姨娘。寒冬腊月的天气,二哥就这样废了一条腿。”
“我们是她儿子,她怎么不心疼心疼我们?替我们想一想呢?!”
齐律垂着眼没出声,齐九钧叹了口气。
齐天恒躺回床上,闭上眼无声地流着泪。
齐律和齐九钧出了营帐,齐律道:“我去父亲那一趟,你跟我一起?”
齐九钧犹豫:“今日这事一定要告诉父亲吗?”
若是被父亲知道,只怕对母亲更厌恶,这些年父亲对母亲就越来越冷淡了,若不是看在他们三个份上,父亲要给他们脸面,这个齐家大夫人只怕被休了。
果然齐将军听到这事,气得脸色铁青。
“她是不是没脑子,如今什么情形她看不出来吗?我们齐家现在跟陈最、温迎他们绑在一起,她现在得罪了陈最温迎,这不是把我们齐家往死路推?”
齐律道:“父亲这件事,齐家要表个态。还有柔晗是暗卫营的人,还是温迎的朋友,不是母亲可以想骂就骂的人。”
齐将军压着怒气:“你娘人呢?”
齐律:“我已经让人将她看起来了,以后没我的命令,没人敢放她出来。”
齐九钧看了齐律一眼,三兄弟当中齐律手段是最狠的。
要他将自己母亲关起来,是万万做不到的。
齐将军怒气沉沉:“这样好,要不是看在你们面上,我早休了这个蠢妇。”
家有贤妻,才能家宅安宁。
而他们齐家所有的祸事,都是齐大夫人搅合出来的。齐将军年纪越大,膝下几个儿子又有本事,他对大夫人都睁一眼闭一只眼。
哪怕当初她将老二的腿废了,还打死了两个怀孕的妾室,他都忍了。
可如今陈最的血脉摆在这里,他们若处理不利索,那他们齐家才真正遭了祸事。
“明早你们和我去给陈最还有温迎道歉。”齐将军说,“我豁着脸皮去道歉!”
齐律补充了一句:“柔晗哪里,爹也得去一趟。”
齐将军瞪着他,齐律毫不畏惧:“母亲真正伤害的是她,我们就算要道歉,也是对她道歉。以我对温迎的了解,我们与其去找温迎,还不如直接找柔晗。”
齐律语气强硬,柔晗也是他妹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没办法为她向自己母亲报仇,但这个道歉他一定要给她争取到。
齐将军没办法道:“那就按你说的做。”
第二日一早,温迎就收到消息,说齐将军带着齐律和齐九钧去二婶那,向她们道歉了。
陈最道:“这齐家动作倒是快。”
温迎:“有齐律在,这事不会拖着。”
齐律是齐家最聪明的人,昨日齐大夫人做的那么难看,齐家必须尽快摆出态度。
温迎偏头问:“二婶和柔晗她们怎么说?”
朝雨回禀:“二夫人很生气,没理他们。但柔晗小姐似乎已经原谅了他们。”
“嗯。”温迎并不意外,昨日扯开那些过往本就不是乐柔晗所愿,乐柔晗就算有怨气,也不是冲着齐家其他人。
温迎问:“三表哥今日没来?”
“没有。”
温迎吩咐:“去告诉祖母一声,不然祖母还气着。”
齐家是祖母的娘家,娘家人做出这样的事,老夫人也没有脸。
后来齐将军又带着两个儿子去见了祖母,为了齐大夫人口不择言,中伤了二夫人和温迎。
祖母将她这个侄子训斥了一顿,到底将这件事按下去了。
至于齐大夫人,被齐将军下了死命令,时刻派人看着不许她出来了。
*
齐家军与熊方远的兵马这几日摩擦不断,在这日的傍晚又爆发了一场大战。
他们要过河东,熊方远拦着不让。熊方远身后有整个河东地带,齐家军却不能跟他们耗下去,再不到北疆,粮食是个很大问题。
温迎站在山头,眺望着远方的战火,眉头皱起。
她这几日心中生出了个想法,这个想法已经在她脑中盘旋好几天了。
但她还没来得及跟哥哥说,她还不知道陈最是什么态度。
陈最被齐老将军请去主营帐了,温迎就留在后方,听着前方战场上不断传来的声音。
前方厮杀声激烈,隔着远远的都能看到狼烟四起,火光冲天。
从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出现在她身后,守在温迎身边包曲和云然,见是自己人才放松下来。
从生走近,和温迎并排着,目光也望向远方:“温迎你能看出来谁会赢吗?”
温迎道:“这一仗齐家军会胜。”
从生又问:“那若再继续打下去呢?熊方远只要不退兵,我们还能赢几场?他背靠河东城池,可进可退,而我们呢?”
温迎偏头盯着从生的眼睛:“从叔想说什么?”
从生:“温丫头你不是聪明得很吗,猜不出我想说什么?”
温迎:“从叔话不说明白,恕温迎很难理解。”
“我不跟你来回打机锋了。”从生脸色严肃下来,“陈最他对北疆有心结,只要鞑靼人不灭,他就不愿坐上那个位置。”
“但如今他没有选择,就算我们闯过了河东,到了北疆。北疆荒凉,耕田极少。赤鹰军加齐家军这么多人粮食从哪弄?另外军备又从哪来?”
“前有鞑靼人,后有熊方远,我们踏入北疆才是死路一条。”
温迎沉默了。
她近几日也在想这个问题,而且鞑靼人一直没动静,是不是想等赤鹰军耗不动的时候,再一击毙命。
河东是个重要地带,只要他们在北疆,朝廷什么时候想对付他们都可以通过河东。
温迎不能将这么危险的东西,置于陈最的背后。
从生说:“看来你知道我的意思,河东不能在别人手中,只能在我们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