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序指节动了动，缓缓睁开眼，入目是木头做的房顶，他眼中闪过茫然，脑子里，醒过来的第一眼应该是红绸才对。

他一扭头，身边哪里还有素尘的影子，四周之景也都不是记忆中的样子。

他惊疑一声，立马从床上弹起。

还未下榻，木门先打开。

“醒了？”

见到来人，玄序只觉脑中一顿嗡鸣，人都呆了。

“义......父亲......”

玄序茫然的同时，眼眶逐渐红起来，而后眸中却是浮现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他的嘴唇止不住地发抖，被他狠狠咬住，双手也拽紧了被褥。

之前看过素尘的记忆，素尘和龙王的交易他也大致清楚，故此，玄序很快就搞清楚了状况——素尘和龙王的交易结束了。

他定了定心神，看着龙王走到不远处的桌边坐下，并在桌上放了一个小巧的玉瓶，他下了榻，赤足走过去。

垂首瞧着气定神闲的龙王，玄序问：“为何要带我来此处？尘尘呢？”

龙王把小玉瓶推到玄序面前，道：“把它喝了。”

“我问你为什么！”

听着龙王事不关己的语气，玄序眼眶更红了，他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大声吼了出来。

“明明你才是我的生父，你为什么要骗我，说我是龙帝的孩子？我就那么上不得台面？

我一直都以为自己爹不疼娘不爱，我甚至真的以为龙帝就是我的父亲，你呢？你就是在看我的好戏对不对？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为什么要来打扰我和尘尘？”

“你冷静。”龙王轻拍了一下桌面，不怒自威。

尽管许多年未见，玄序还是有些怕他，声音瞬间就哽在喉咙里，他努力憋着眼泪，没让它们掉下来。

龙王道：“我也是为你好。把里面的东西喝了，我便不再管你。”

他指了指小玉瓶。

玄序道：“里面是什么？”

“我不会害你。”

“既如此，我不想喝。”

龙王沉默片刻，道：“为父自知对不住你，但是序儿，你便当是我求你的，从此以后，你我亲缘尽断于此。”

“你什么意思？”

龙王道：“世人修仙，最终不过超脱。有人云超脱乃是回归本源融入世界，亦有人云超脱乃是前往更广阔更高等的世界，但无论是哪一种，都能够脱离时间与空间，得以永存，得以窥过去未来。”

玄序听明白了龙王的意思，心中越发恼火，他道：“所以，你为了斩断因果，利用尘尘把我带回来，对吗？别这么看我，我知道这个世界的我早就死了，是你把我从另一个时空捞了过来。”

龙王无奈笑了笑，“他倒是很实诚。的确，我就是为了斩断因果，所以，里面的东西，你必须喝。”

玄序咬了咬牙，恶狠狠瞪一眼龙王，道：“我喝了，你要把我送回去。”

龙王没点头也没摇头。

玄序一把抓过小玉瓶，拧开瓶塞张嘴就把里面清纯的液体倒入口中，液体入口辛辣如烈酒，还未入胃便神奇地自行融进灵魂。

很快，玄序脑海中不断浮现过往记忆，如同走马观花般走完自己的一生，记忆的最后，是他最快乐也最难以割舍的片段。

他觉得奇怪，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身体却脱离了意识的控制，不得动弹，灵魂貌似飘离了身体。

记忆被快速打碎消散。

他依稀听到龙王的声音在耳边忽远忽近的响，“你是我儿，为父也是为你着想......从此以后，我便不再管你，若有缘，你可再见他，但现在，你只需要忘记那些不好的记忆，你会有一个更好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