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顾清枳这边,她用上献策之后,果然,照影坊那边的态度不再坚决起来。
其实不过四字计策:投其所好。
身为郝大家的嫡传弟子,九安是最后一个也是最出色的一个,只是他来得不巧,学艺初成,郝大家便骤然离世。
当时九安虽显天赋,却名声未起,那些珍藏的手册、戏腔练法自然被已经长成的几名弟子瓜分,他最后也只是得了几件郝大家的头饰与戏衣。
如今,在江南声名鹊起的青衣九安,最缺的自然就是正统的师承遗物。
这对顾清枳来说最是易事,她手里可有不少郝大家的遗本,都是从韶大家那边继承来的,因她是闺阁贵女,与那些同门毫无竞争,她反而是得到这两位大家最多遗泽的人。
于是,顾清枳口述,芸韵抄录了半本小记。
这是郝大家晚年亲笔写下的小记,其中对平生所学的戏曲技法讲解详细,从那些师兄手中尽数过了一遍,最后争抢不得,才落到她手中。
不过半本,顾清枳与平素谢贵妃吊人胃口一般,故意停在最勾人的地方,对于青衣而言,后面的内容有如价值连城的宝物。
“哼。”顾清枳欣然地捻起手中精致的青赤绿桃花笺,很是得意。
芸韵很是上道,“这青衣再如何坚定,还是被王妃打动,真不愧是王妃。”
顾清枳欣然地应下这番吹捧,“我的新衣制好没有?”
这种会面,自然要身穿新服,顾清枳对江南绣娘的速度颇有不满,她在临安待了半月有余,当地绣娘才为她制成三四套衣裙。
“昨日便绣得差不多,眼下正在清洗,待熏过香,晚间就能取回来。”安嬷嬷是管束与监督绣娘的人,她对绣裙的进展很是熟悉。
过后的第三日,正是九安邀约之日。
顾清枳穿上新做的衣裙,是最时新的款式,与那日她在望江楼见到的贵女身上的衣裙有相似之处,只是绣娘做了更新的设计。
桃粉色的蝶戏水仙裙,臂间挽着条月白银软纱披帛,腰身束起,尤显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余嬷嬷亲自替她挽好裘云髻,别上羊脂玉百合文竹簪,手腕上是颗颗晶莹的桃粉珍珠链,画眉点唇,俏丽若三春之桃。
这副装扮最先在男人眼前过了一遍,顾清枳很喜爱这套装扮,男人被她安排在一边等待了一个时辰,静静等待妻子妆成。
慕瑾祯耐心地等待,神色专注,大约因着夏日炎热,加上妆容的效果,卿卿脸上一直盈而不散的苍白此刻也被粉面遮掩,有如蜜桃之甜美。
“好好玩。”男人弯腰替妻子整理好衣裙,耐心地叮嘱道。
顾清枳心情欢畅,她主动凑上去,笑眯眯地在男人的酒窝上轻轻啄了一口,“夫君好好干活。”
被妻子突然的不带丝毫情色意味的轻吻住,慕瑾祯只觉得心肝都要捧出来送给面前这个姑娘,他笑意缱绻,再没有往日的冷峻。
照影坊,顾清枳这一次可谓长驱直入,毫无阻塞。
领路的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厮,声音很是沙哑,“还请这边走。”
虽则芸韵等人对于戏子竟敢不亲迎王妃颇有不忿,只是顾清枳暂时还不算在意,她这人,向来是欲望为上,此刻对青衣的真容好奇,便不在乎其他。
坊内面积很大,青衣所住的院落名为枕霞。
九安并没有吊人胃口,他一袭白衣,站在院前,躬身行礼,“九安拜见雍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