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明左手驻在桌子上,手托腮,手指轻轻点着脸颊,对着栗青莞尔一笑,“明儿的秘密就是,这场婚事,本是我自己求来的。”
栗青执杯的手一顿,而后,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李月明站起来边踱步边继续道:“夫君有所不知,我派阿弟每日去那芙蓉阁买糕点,原是已经知晓那祁舟要作恶,以阿弟脾性,自是要管上一管。”
“自你使计将那祁家娘娘送入冷宫,那祈宏便无所不用其极的恶心你,我阿弟当街揍了他那嫡子祁舟,以他的行事作风,自是要想办法出了这口恶气。”
“祁宏早就有意请皇上为你赐婚,借此达到恶心你的目的,你惹了他女儿,我李家惹了他儿子,咱们当真是天生一对。”
“可他不知,我这鱼,是自愿上钩的。”
栗青倒是没有想到还有这出戏,略略沉吟,问:“你这番作为,所求为何?”
李月明望向栗青,笑意盈盈的说道:“我所求,不过一个你呀!”
栗青微征,目光定定的看着她,饶是淡定如李月明,这番直白,说完也有些许不自在。
而后,又故作不讲理的说道:“夫君可知,若不是我,今日进你这东厂的,可就是别的女人了,你自是要感谢我的。”
栗青不言,过了好一会,又回答道:“我知道。”
李月明不解:“你知道?”
栗青点点头,无比熟稔的耐心解释道:“原本要赐婚的那沈姑娘,在我计划之内。你知晓许多事,该是知道二皇子有意纳了那沈姑娘,沈姑娘的母亲张氏,于妇人一事颇有些门道,在太子妃生产时曾出过力。沈院判求到了太子殿下那里,殿下有意保他们。”
栗青还是第一次与人说这么多话,原本他确实是要成婚的,只不过计策那头,是他们早已部署好的人,奈何,出了个李月明,打乱了全盘计划,是以,太子匆忙将他召了回来……
“……我是阉人,沈姑娘嫁予我,于她名声虽有碍,但至少不会真正影响她以后改嫁,况且,人在我手里,二皇子还没有色令智昏到与我抢人的地步。”
李月明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所以……”
她一开口,便发觉自己声音有些哽咽,她垂眸,暗自深深吸了一口气,“所以,若没有我横插一脚,今日站在这里的,该是那沈姑娘?”
饶是她佯装镇定,栗青还是听出了她声音中的颤抖。
这是栗青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李月明。
李月明没有听到回答,没有否认,便是默认。
李月明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原来上辈子阴差阳错,便是她占了那沈姑娘的位置,这辈子,又是她,像个笑话般谋划一切。
原来,人家早有计划,原来,他的计划里,不是她。
她低垂着头,不去看栗青,却妄想还要挣扎一番,“夫……督主可与那沈姑娘有来往?我与督主这半月夫妻,只得一句李氏,督主却称那沈氏为姑娘,值得督主高看,莫不是早相熟?”
栗青对着这个称谓下意识蹙眉,他不想再谈论此事,但她话既已问出,便没做隐瞒,“谈不上相熟,只是刚进宫时,受过沈姑娘恩惠。”
“原是如此,原是如此”,李月明点点头,眼泪却不自主的流下来,她低头垂眸,不去看栗青,“原是我鸠占鹊巢,给那沈姑娘招来如此祸端。”
栗青站起身来,定定望着她,因着她的说辞而有些莫名的不爽,沉声道:“沈姑娘的事,我会再另寻他法,你……”,
他顿了顿,语气有些许不自然,“并非你之过。”
李月明扯了下嘴角,却并没有笑出来,“督主不必为我开脱,若不是……,原也是我之过,给我几天时间,我会想到办法。”
“那……我……我就先下去了。”
说完便要出门去。
栗青走近,一把扯住李月明的手臂,垂眸看着她,下意识抬手去擦那泪痕,李月明募地一躲,栗青的手便停留在空中。
良久,他叹了口气,似有些认命道:“我说了,无需多想,我会处理,你可听清楚了?”
李月明透过泪眼看着栗青,摇了摇头。
并非如此,前世已是我偷来的幸福,既已知晓,又怎能坐视不理。
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只目光定定的望了望他,随后,拂掉栗青的手,走出了书房。
那一眼,有栗青难以理解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