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予与季年此刻一人尴尬,一人苦思冥想,大堂内一时之间针落可闻。
同样呆住了的还有跟在季年身旁的肖五。
他偷偷看了眼季年,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心里默默叫喊:天啊,他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头儿真的有软肋了,他都会徇私枉法了!自己知道了这么多,不会被头儿灭口吧......
温叔没发现在场几人的心思各异,他听到季年说不罚小娘子,顿时便喜不自胜,上前几步跪了下来,俯身在地,“草民替我家小娘子谢过季大人,草民认罚。”
只要小娘子没事,自己就放心了。
温叔的话叫傅明予与季年都收回了心神,傅明予站了起来,上前一步,便想替温叔求情。
可又想到自己这么做太得寸进尺,叫他为难了,傅明予便开不了口,只能站在那里,进退维谷。
“带下去,鞭二十。”季年意味深长地看着肖五。
“啊?是......是。”肖五硬着头皮回道,然后带温叔退下去了。
待大堂内只剩下季年与傅明予,季年见她站在那呆呆的样子,俏脸因为害羞和紧张而有些微微发红,眼睛也愈发清亮,心中不知为何便松懈了下来。
“坐。”季年又道,“今晚为何晚归了?”
虽说肖五已经将情况告诉了他,可他还是想听她亲口说。
傅明予坐下来,敛了心神,理了理心绪,道:“回大人的话,闭市鼓声一响,民女便启程归家了,只是在途径升平坊时,被新科进士林肃州与其母拦截了下来,是以才误了时辰。”
“他母子二人为何拦你?”季年又问,他要确认,是否她真的想惩罚她的竹马,这样他才好‘量刑’。
想到这里,季年又愣了。
他如今为了她,不光徇私枉法,还想公报私仇......
傅明予听季年这么问,顿时羞愤得面红耳热,在眼前这个清朗如月的男子面前,自己那不堪的过往愈发让她觉得无地自容。
季年见她这个样子,只以为她还念着旧情,心中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不想说,便不说。”
傅明予却是迅速调整了心神,说道:“民女与林肃州自小便定了亲,只是几个月前,他见异思迁,另娶了她人。”
“民女已清楚表明,与其退亲、恩断义绝,可他竟,竟妄想纳民女为妾,民女与父母自然不依,于是才有了这段时日的纠缠不休,以及今夜拦马车之事。”
傅明予说完,心中也平静了下来。
罢了,名声再坏又怎么样,反正她也没打算嫁人、也嫁不了什么好人家的了。
她光明磊落,清清白白,她没有错,所以她也不必背负这莫名的罪恶感与羞耻感。
只是,若不是季年,换了别个审问,她便是羞愤,也不会如此失态难受吧。
季年桌下的手暗暗握了握,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火,她竟然被欺至此!
“他中了进士,也过了释褐试,不日便会派官,只是今夜犯了宵禁,怕是落不着好,”季年说道,“你可愿对他网开一面?”
季年这么问,私心已经昭然若揭。
可他又不得不问,若是她心软,那他便依律行事,往后也再不插手她的事。
季年看着傅明予,只希望她不要叫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