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予没想到季年会这么问,难不成她不追究,林肃州便能落得了好?
可不管他如何,傅明予只知道,她是再也不想瞧见林肃州与梁氏的嘴脸了,更不想他们三天两头便上门恶心她与她的家人一回。
她本不是那等睚眦必报的人,也愿意与人为善、和气生财,可前提是,别人也同样对她报以善意。
林家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已超过了她能容忍的底线。
“民女不愿,”傅明予坚定地重复道,“季大人,民女不愿,也永远不会原谅他们。”
季年心下松了口气,心里也有了计较,只暗暗想着,自己碰上了她,才发现有时候想秉公办案也是不能够的。
季年得了傅明予的准话,见天色已晚,想必她也饿了,于是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这,”傅明予下意识地拒绝道:“怎好劳烦季大人......”
季年抬眉看了看她,说道:“你确定不要我送?”
此时此刻的长安,能畅通无阻的人只怕没几个了。
傅明予转过弯来,脸轰的又红了,喃喃地道,“不,不确定......”
季年见她这样,忍不住浅浅扬了扬嘴角,“走吧。”
话说肖五带着温叔到了隔壁的刑房,却是手执鞭子,迟迟下不去手。
他看看周围的兄弟,想着是不是换个人来行刑,他怕自己下手没个轻重啊!
不料肖五才看过去,周围那些日日念叨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弟兄便看向了别处,就是不看肖五。
肖五想到刚才头儿那眼神,隔得近,他看得可清楚了,里面有警告,有威胁,有嘱咐,有担忧,可他就是没有看出头儿让他秉公执法的意思来。
眼下这趴在长凳上的仆从,虽说是个犯了宵禁的老仆,可他是傅小娘子家的老仆啊!
算了,这老仆都这么老了,又慈眉善目,认罪态度良好,他肖五一向尊老爱幼,犯人都改过自新了,他便网开一面又如何。
这么想着,肖五挥起鞭子便往温叔背上轻飘飘地甩过去,嘴里又快又大声数着:“一,二,三......”
温叔本来紧绷了身体准备迎接酷刑,奈何几鞭子下去跟挠痒痒似的,于是怔愣着道:“不疼啊,官爷你还可以用力点!”
“噗......哈哈哈哈!”周围的金吾卫终是忍不住大笑出声。
只余肖五拿着鞭子,怎么也挥不下去,嘴里却仍然在数:“十七,十八,十九,二十!”
“行刑完毕,犯人可回去了,”肖五有气无力地说道,“切记以后不可再犯。”
温叔站起来抖了抖衣服,乐呵呵地道:“多谢官爷,草民晓得嘞。”
傅明予与季年出到院子,便见温叔从另一个房子走了出来,于是赶紧上前问道:“温叔,你没事吧?”
“娘子,我一点事都没有,”温叔看了眼季年与周围,压低了声音道,“那行刑的官爷跟没吃饭似的,一点都不疼。”
傅明予不由得失笑,却也知是季年暗中关照他们了,心里对季年感激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