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望耷拉着眼角摇摇头，像个犯错的小母猫。
唉……
秦乾看了眼她的大菜筐，这么大个包竟然容不下一包纸，也是，他又不是头一天见识她的粗枝大叶，只得转身去买。
收银小妹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看了眼监控、确认这个区域需要她支援，就跑去工作间拎来拖把和抹布。
秦乾就改去用自助收银机结账，不远不近地听着收银小妹跟奚望搭话聊天。
小妹语气含笑地问：“姐姐，你男朋友是警察吗？”
奚望小傲娇：“嗯，是特警，酷不酷？”
小妹：“酷！就是好像挺辛苦的，前一阵儿体育场不是出事儿了嘛，这几天附近执勤的警察特别多，夜里总有来我们店里吃东西哒，我听他们说好久都没休假嘞，执勤餐补也不高，他们就总要等到十点、预包装快餐打折以后才来……欸姐姐，我看着你觉着挺眼熟的嘿，特像拍客上那个总发心灵鸡汤的那个、叫什么社那家的一个女网红~！”
奚望一拍大腿，睁着眼睛瞎感慨：“啧！是不是~？！好多人都说我长的像她！但她素颜肯定没我好看，他们拍短视频都不敢关美颜滤镜~！”
小妹咯咯笑，活儿干的很开心。
俩人说着话，秦乾抓着抽纸回来了，他又擦了遍桌子，客气地随口向小妹致歉道谢，倒是比跟奚望说话时柔和许多。
小妹连说不客气、笑着说有了他们这些人呐，她在便利店值夜班都觉得安全感爆棚，边说边拎着拖把收尾，很快又回到了工作岗位。
奚望视线一直追着秦乾不放，眼睛都快长他脸上了，终于等到他看向自己，大丫头古灵精怪地咬了咬下唇，目若桃花：“她说你是我男朋友。”
秦乾重新落座，看着泰然自若，实则还是有些细微的小动作暴露出不适应。
比如，他随便捏了根串串撸了一颗鸡肉丸，入口时蹭了很多酱汁在唇边，搁平时可不会这般毛躁。
他嚼了两口囫囵吞下，侧头随意瞥向奚望，端的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我都听见了，人小姑娘是在问你，你答的倒是痛快……快吃，都快凉了，吃凉的容易胃疼。”
奚望双腿叉着、面对着秦乾的侧颜坐着，接过秦乾递给她的金枪鱼饭团，咬了一口，进一步倾身向前，笑嘻嘻调戏他：“那不是吗？还不是吗？人家都看出来了，我不痛快答……那要怎么答？”
秦乾被她追着问，浑身别扭，为了逃避，就提哩秃噜紧着划拉、消灭了一碗泡面。
奚望不依不饶，扣住他肘窝瞎晃：“你说呀，以后咱俩肯定少不了同框，如果再有人民群众问，我要怎么答？”
秦乾被追问得紧，终于显出些许局促，他努力端着警察叔叔的架子，又抓过一个三明治撕包装，含糊应付：“你就说不熟、刚认识，或者相亲也行，反正这块业务咱俩都熟……主要是你得保持防备心理，没必要告诉陌生人你和我……嗯咳……等我回头给你看点资料你就明白了。”
那仨字儿他说不出口，不等奚望继续为难他，就举过扒掉包装的三明治问奚望：“这你吃不吃？”
奚望举着饭团，眨了眨眼，张开微笑唇，活泼的头颅又往前凑了凑：“昂~”
秦乾看着她那个欠欠的、又十分讨喜的样子绷不住乐了，痛快地将三明治递向她唇边，可奚望刚探头要咬，秦乾又倏地一下缩回、怼进自己嘴里，逗小孩儿似的，气的奚望跳下椅子砸了他一拳。
“烦人！没想到你平时一本正经谈起恋爱来这么不正经！得想乃打？！”
她说了句方言，秦乾听了觉着有趣，还模仿她的口音学了一遍，自是又引得奚望难得娇嗔，小粉拳连捶。
“呵哼。”秦乾假意躲了躲，温和笑着瞥了下便利店通亮的落地窗，语调稳稳：“别闹，真得注意点影响。”
奚望看向窗外街景和路上行人，他们有的行色匆匆，有的悠哉闲适，就这么一眼，她就瞧见好几个人路过便利店时都会偏头瞅他们这边，她是无所谓，可她不希望秦乾被关注。
硬邦邦的冰凉再次贴附上来，这次秦乾没用手，直接用的不再拔凉的冰雪碧。
奚望接过来自己消肿，噘着嘴提议：“要不敛敛东西回家吃吧，用不了十分钟就到了。”
秦乾短而浓密的睫毛似乎抖了抖，似有躲闪：“不了吧，我都半个月没回家了，这好不容易休息，待会儿送你到家，我就直接回家了，快吃吧。”
可是我们才刚在一起……
这种做作的台词奚望只敢在心里说，她相中秦乾也是因为他超有责任感，又喜欢他一本正经的皮囊下偶尔冒出来的那种、专属东北爷们儿的痞气。
都说东北爷们儿怕老婆的在多数，她倒还真就不希望秦乾怕她，最好就还是像从前一样肩负责任有担当，别为了迁就她而改变什么。
她虽没恋爱经验，却也懂身为警属必须学会理解与支持，最基本的好品质就是要懂事、顾全大局，大事上分得清主次、小事上不能矫情。
不任性，那就学着好好说话，她转过脸，小心问：“那明天呢？我下班以后，能去找你吗？”
秦乾轻轻深呼吸：“不好说，最近这案子牵扯面儿挺广，随时都有可能再出任务，要是没调令我就晚点来找你……嗯……你待会儿把我工作手机存上，再有事儿……”
话说一半，秦乾心里也不得劲儿，这顿饭本就糊弄，俩人坐一起连顿糊弄饭都还没吃完，这就开始临别赠言了。
他怕奚望不高兴，没再言声，开始思考这恋爱要怎么谈。
他时间都没有，拿什么谈？这些现实问题不聊透早晚还得崩。
咋整，俩人都没经验，基于前车之鉴，不会说就都少说点。
两人沉默了多久，奚望就又自己冰敷了多久，直到那铝罐儿变得温热，没了效果，她才落下手。
秦乾想摸摸她脸颊温度有没有恢复正常，却又因气氛隐隐发生变化失了勇气，只低声问：“还疼不疼？”
奚望摇头，懂事地岔开话题：“对啦，你上次去林静，就是特地脱了制服外套才进去，好像说穿警服不能去饭馆儿来着，那便利店可以？不会挨处分？”
秦乾：“嗯，便利店没那么严，明文规定是不能穿制服进餐饮娱乐场所。”
奚望乖顺点头：“嗯，那我以后就知道了。”
秦乾心里装着事儿，这一轮儿吃的急了点，唇边难免沾上酱汁碎屑，奚望见了，尝试着学做一个体贴的女朋友，拿纸要帮他擦，秦乾则本能躲开，接过纸自己来。
奚望假装愠怒：“Hmm~、以后我走哪都要带着件外套，好让你随时换装！”
她忽然想起，跳起来抓过自己的夹克，披在秦乾背上催着他穿：“你快套上你快套上！我还想看你穿我的衣服！”
“诶诶别介，我手上都是油……”
“那就披着，披着更酷！……我要拍张照！这个位置肯定特出片儿……诶呀我拍背影还不行嘛……”
终于，在奚望高情商的努力下，两人之间的气氛又重回表面轻松默契，没因为稀少的相聚时间而跌落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