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霜不过在酒席上反驳他几句,肖紫衿就这般狠心,让明显情况不佳的翎霜现在挪到那边去,真是欺人太甚!
方多病上前一步,正要开口时却是百川院白院主拦住了他。
“紫衿也是太过着急,李姑娘看起来情况还算稳定,有李神医看着也出不了事。”
“可……”
“好了,你带他们就近找个院子。”石水出声打断了两人即将爆发的争吵。
翎霜和乔婉娩,李莲花和肖紫衿,相比起来自然是要迁就着肖紫衿的意思。
毕竟,那李翎霜有她爹亲自看护,还能出什么问题不成。
亲疏远近,地位悬殊,对比之下,他们好像看不到翎霜被烧得迷迷糊糊,小脸通红的样子。
他们争执的时候,李莲花指尖已经停在翎霜腕上多时了。
方多病看着不对劲,那边肖紫衿又逼得紧,上前帮着李莲花将翎霜抱了起来。
跟着早已在门外等候的侍女将翎霜送到临近的院子,关上门,他才抓住李莲花的肩膀开始摇晃。
“李莲花!李莲花!你怎么不说话啊!翎霜怎么了。”
被他这般大的动作晃醒,李莲花才颤颤巍巍拿起纸,在上面默出一种种药材。
方才他将手搭在翎霜腕上时,相隔十年,再次触及了几乎相同的脉息。
十年之前,那场将夺走翎霜健康的高烧,也是同样的搏动。
好在当时无了开的药方他还记得,直接默写下来就能急用。
方多病拿着李莲花写好的方子去熬药,却空手回来,他脸色难看,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莲花心急之下,给翎霜掖好被子,走出院外。
他走进新房,本是想找个侍女带他去取药,却在窗外听到了“扬州慢”的词句。
“哗——”
“也不必非得用内力救治。”
见来人是他,肖紫衿当即就拉下了脸。
“看来李姑娘也无甚大事,不然李神医怎么……”
“我或许有法子救乔姑娘,但还请肖大侠高抬贵手,饶过翎霜这回。”
……
李莲花离开后,方多病又去了药房。院中便只剩了翎霜一人。
“嘎吱——”
窗扇年纪大了,被推开时发出难听的声音。
笛飞声从窗外进来,手中拿着不知何时从山下莲花楼取来的百草神露。
好在翎霜常年生病,即使昏迷之中也记得吞咽。
笛飞声一口气给她灌了三四碗百草神露下去,见她神色平静了些,便将翎霜扶起。
功法相同的精纯内力带着体内的灵药运转,不停修补着翎霜几乎要碎成粉末的经脉。
时间过了很久,也许是一个时辰后,笛飞声收回了手。
感受着指下渐渐平稳的脉搏,他不由得再一次感叹,当初自己让翎霜修习悲风白杨是多么正确的决定。
确定翎霜没事,他悄悄将屋子弄乱,带着翎霜翻窗离开。
将翎霜交给无颜看顾后,笛飞声又回到了新房院中。
“李相夷,你什么时候这么愚蠢了!为了她滥用真力,元气大伤,你看肖紫衿他松口给翎霜药了吗!”
“翎霜没事了。”
李莲花虚弱地扯出一个笑。
笛飞声还想说些什么,接连不断的拍门声却急促地响起。
他看了眼还在吐血的李莲花,抓起床榻上的乔婉娩。
“不想让他们知道?看在翎霜面上,我再帮你一次”
正巧外面一行人也等不及了,推门进来就撞见了带着人要走的笛飞声。
“想让她活命,一个时辰后半山观景亭,拿阎王寻命来换。”
方多病关切地扶着唇角带血的李莲花:
“你受伤了,是被笛飞声伤的吗?”
“我没事,翎霜怎么样了?”
方多病被这一问,忽然顿住了。
“我想着再去药房看看能不能找些药,结果正好碰上了肖紫衿他们,就被一起带过来了。”
他说着,脸上满是愧疚。李莲花早猜到这个结果,不然笛飞声也不能悄无声息地去救了翎霜。
他摆摆手,“算了,先带我去看看翎霜怎么样了。”
方多病搀扶着李莲花走到安置翎霜的院中,却见房间窗户大开。
方多病顿觉不妙,放开李莲花上前推开房门。
空无一人的屋中满地狼藉,像是发生过激烈的打斗。
顺着痕迹来到大开的窗前,方多病和扶着柱子的李莲花对上了视线。
“李莲花,你别着急,翎霜肯定不会有事的,上次她不就逃出来了……”
方多病越说越没底气,上次逃了,这次还能逃吗?
“嘭——”
李莲花倒在了地上。
半山观景亭,笛飞声带着乔婉娩来时,翎霜已经完全恢复,正无聊地坐在水边看着游鱼。
“尊上。”
翎霜与无颜一同上前,却没有开口称呼。
现在这般情形,说不定哪里就有人看着呢。
然而,笛飞声却叫她上前,身体微微转动挡住翎霜,笛飞声轻声道:
“你不是担心跟我接触过多会有麻烦?正好趁此机会,为师便了解了你的顾虑。”
翎霜眼中一亮,会意身子一软,装作虚弱不堪的样子挂在笛飞声手上。
没一会肖紫衿就带着阎王寻命来换乔婉娩,对于同样被笛飞声抓着的翎霜视若无睹。
乔婉娩醒来后,听着肖紫衿的解释暗自思考。
“等等”
在肖紫衿离开前,她开口问道:
“……翎霜,她还好吗?”
刚目睹翎霜被笛飞声带走的肖紫衿定定神,藏起声音里的飘忽。
“有李莲花在呢,她能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