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就好……”

虽然失去了记忆，但身体与灵魂对这些人的亲近还在。翎霜不再去寻找刘棋的视线，抬起手轻轻回抱着顾萱桐。

注意到翎霜的动作，其余几人也围了上来。

“小妹”

“小姑姑”

一旁的刘父示意佣人们离开，将刘棋也带离了客厅。

“担心吗？顾萱桐和舒家二爷可不是翎霜大哥那般好说话的。虽然我看他们对你观感不错，但别忘了，还有个陈纫香在北平呢。”

刘父与刘棋并肩走在花园小路上，轻声给他讲解着：

“虽然他只是个戏子，但顾家这样的人，更看重的是翎霜自己的选择。等翎霜回北平见了他，要是想起来点什么，你可就惨喽。”

“不惨，只要是翎霜自愿的决定，我都会支持她。”

刘父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我还以为你会说不让她想起来。”

“不会的，我会尽力去追求，但不该干涉她的人生。”

听到刘棋表态，刘父深深叹口气，拉着他坐在长椅上。

“那我也就放心告诉你了：翎霜的记忆确实没有办法恢复，而且她现在的情况，似乎越来越差了”

刘父说完，起身回了别墅。

等待了这么多天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翎霜接受不了，刘棋也得好好缓缓。

刘棋坐在长椅上，将手指插进发间，深深埋下头去。

他该怎么办，这段感情，这段婚姻或许可以延续，可是翎霜会高兴吗？她如果知道陈纫香的存在，身边还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吗？

刘棋不敢赌自己和陈纫香在她心里的重要程度，也明白自己真的放不了手。

现在她的家人，或许是因为自己这么多年的照顾，和翎霜对自己的依赖不会主动提起。

但翎霜总会回北平去的，等她见到陈纫香的时候，自己还来得及吗？

太阳渐渐升到头顶，刘棋站起身走进客厅。

三日后，确定翎霜的情况后，顾家人便带她回了北平。

她的父母自从六年前得知消息回国，之后便一直住在北平。

只是这些年忧思过度，身体也不太好了，这次才没能一起来接翎霜回去。

来时是浩浩荡荡一群人，离开时也是。只不过新加了一个翎霜。

而刘家父子这边，少了翎霜；短短几天里，刘棋便觉得这房子没有几分人气。

“在那苦着个脸有什么用，还不赶紧办完你手头上那点事找翎霜去！”

刘棋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有些沉默地起身离开。

要不是自己前几正好发现了小本龟子的踪迹，早就跟着翎霜一起去北平了。

……

被刘棋思念着的翎霜在回到北平后，先见了父母，之后又和赵峨礼等人见面。

忙活了好几天，总算，之后都是休息的时间了。

这天，她拉着已经长大不少的小侄子顾斌上街。本来两人是打算去万兽园的，在转弯时却忽然听到一阵叫卖。

“隆春班陈纫香陈老板一年一度献唱，只此一场，卖完即停啦！”

翎霜脑中如同过电一般，冒出了几幕闪烁的片段。

一阵嗡鸣声中，那些模糊的记忆消失不见，翎霜却忽然升起一点强烈的直觉：

‘我要去看这场戏。’

将那卖报童嘴里吆喝的话记下，翎霜也没有叫停车子，只是神态自然地问身边坐着的舒斌：

“小斌，你知道那陈纫香陈老板是什么人吗？怎么唱戏还有一年一回的？”

舒斌虽然听父母说过一些姑姑之前的事情，但这个陈老板，父亲不让提，母亲也只和他说是个痴情人罢了。

他尽力调动着自己的大脑思考，圆嘟嘟的脸蛋都快皱成一团。

“母亲说：‘陈纫香，也是个痴情人罢了。’”

他学着顾萱桐当时的语气，想要尽力将那个场面还原给翎霜。

翎霜被他这逗笑，摸着舒斌的头夸他机灵。

前面的司机早早得了顾萱桐的吩咐，在陈纫香这个名字出现在翎霜耳边时便注意着她的反应。

将车停在万兽园门口，目送翎霜与舒斌进去后，他借了售票厅的电话拨给顾家。

“夫人。”

“这么快？”那边的顾萱桐有些惊讶，自家妹妹和陈纫香的缘分这么深吗？刚回北平，头一次出门就碰上了。

好在，司机的话解开了她的误会。

“后天是陈老板每年登台的日子，小姐听到报童的叫卖声了。”

“那翎霜有没有什么反应？没有难受或者出现什么症状吧？”

舒朗被自己夫人招手叫到电话前一起，听到司机的汇报后忙问道。

“没有，小姐……很平静，只是稍微思考了一会，然后问小少爷陈纫香是什么人。”

电话那边的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顾萱桐对着话筒吩咐道：

“好的，接下来继续注意小姐的情况，一旦有任何不对立即送医院，除此之外，在保证她安全的情况下，一切由着她来。”

于是，在顾萱桐的默许下，翎霜后天一早就坐在了戏台对面。

不过，陪同的还有被父母千叮咛万嘱咐的舒斌和刚从上海回来的刘棋。

他刚将小本龟子的情报送给舒斋，又在他的推荐下，怀着连带翎霜那一份一起奋斗的壮志，来到北平参加这一次的积极分子大会。

会后，刘棋刚到顾家拜访，便听闻顾萱桐说翎霜要去看陈纫香的戏。

天知道他当时心情有多复杂，顾萱桐简短的一句话不知在他脑海中绕了多少个圈。

“嫂，不是，顾姐，我明天和翎霜一块去吧，万一出什么事了，我也算有点处理的经验不是？”

顾萱桐恰好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刘棋自己提出，也省的她说了。当下便点了头。

于是现在便是这样一种情况：

早早进场的翎霜和刘棋并肩坐着，舒斌坐在二人中间，像是父母带着孩子来看戏一般。

前来送茶的小丫头也误会了，上来便祝一家和睦。

翎霜还没反应过来，刘棋已经顺势揽住了她。

“嗯，有劳了。”

这小丫头也是个话多的，在楼上的包厢送了一圈茶回到后台，便和几个小姐妹叽叽喳喳地嚷开了。

陈纫香刚上了妆便注意到了在那门边探头探脑的一群人，向来对这一天最为重视的他登时就拉下脸来。

跟在旁边的商细蕊看到，忙快走几步提醒了那一群小丫头。

“今个可是你和翎霜初遇的日子，你先缓缓脾气，唱好了戏说其它的。”

商细蕊几年来已经精准拿捏了陈纫香的死穴，看他换上平和的表情，这才招呼着人给他们换戏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