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层会议室里此时氛围古怪,秦兼和斐舟假设了多种方法来阻止他们晋升,也想出了多种方法来应付。
可是他们唯独没有想到,尹施会利用秦宓,并且从秦家把秦宓接了过来。
斐舟一双眼睛里布满了秦宓从未直面见过的阴鸷,即便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当她看见斐舟此时此刻,看她时那不加掩饰的眼神,心情还是跌落谷底。
进来之前,她甚至想,自己在作出以上威胁后,能看见斐舟求她、向她认错。
如同虐文小说里写的那样,追妻火葬场,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认识到自己是真的爱上了她。
她想听斐舟说爱过她。
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当下的斐舟不仅没有如同秦宓想象中的那般跟她认错,甚至用一种让她害怕的眼神,冷漠地盯着她。
斐舟看了她一阵,才冷冷道:“哦,是吗?宓宓你已经报警了吗?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在这里等警察过来吧。”
男人并没有慌张,反而非常平静。
他的平静让秦宓心里咯噔了一下。
因为在进来之前,叶尤他们劝她先报警。可她在进来的时候心软了,她不想和一个同床共枕多年的人撕到警局去。
她对斐舟还是抱着一丝期待。
她脑补斐舟会跟她认错、求饶,承认真的爱过她。
也脑补他是最近才利欲熏心,脑补他对自己下药,都是被人诱惑指使,头脑发热才如此……
可是斐舟在面对女孩的指控后,平静的表情里透出几分无奈。
因为斐舟的平静,会议现场也很快安静下来,包括秦兼在内的所有人都看着他。
斐舟扫视一圈众人后,问道:“大家都说完了吗?尹总说完了吗?现在可以听我说了吗?”
尹施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推着秦宓下台,找了个座位施施然坐下。
尹施好整以暇看男人表演。
这场高层董事会已经成了一桩闹剧。
进行到这里,尹施和叶尤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他们不需要斐舟付出什么代价,他们只需要这场会议暂停并且失效,改日再议。
只要能成功让会议推迟,尹施的计划就算成功。
斐舟的表情非常无辜,他叹息了一声,才说:
“让大家见笑了,不瞒大家,宓宓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她的情况一直不太好,她的臆想症一度非常严重。前些年,我们让她在医院住了几年,直到情况稳定,我才接她回家。
因为有这个病,我和宓宓的订婚仪式都非常低调。我没想到宓宓这个病人,居然会被人利用。还是这样荒唐的利用——”
他说这话时,神色非常痛苦,目光落在尹施身上:“尹总。请您做事有点分寸,不要拿我家里人的健康开玩笑。”
斐舟抬眼看向尹施,眼神里全是戏,已经开始无声宣战。
秦宓没想到斐舟会污蔑自己有精神病。
她被激怒,当即歇斯底里道:“斐舟!我的病怎么来的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我只是有一阵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我那不是臆想症!以前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知道了,是你给我下了药!”
斐舟见她说出了自己想听的,唇角微微一扯,不过这个举动很细微,他的微表情很快就被收住。
斐舟此时表现出来的眼神依旧非常痛苦,声音也带着怜悯女孩的味道:
“宓宓,你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父亲可以证明,我从未伤害过你,那些所谓我对你的伤害,都只是梦境。我是你的家人,我们才是相依为命的人,你为什么会选择相信我的竞争者呢?
宓宓,我很了解你。我也知道,你也根本没有报警,你压根分不清是在做梦还是现实。你说你报警,只是你梦中的行为,是吗?”
这一连串平静的语句攻击,攻击性极强,直接打到了秦宓的七寸。
她是没有报警,她刚才那么说,只是为了看看斐舟的反应。
她希望看到一个求饶的斐舟。
毕竟被PUA久了,她觉得自己是阴沟里的弱者。
如果斐舟求饶,那么对方也会成为阴沟里的弱者。看到尹施从打压者沦为弱者,她会有一种心里痛快感。
秦宓承认这个想法很幼稚,可她从高中时期到现在,与社会脱节,没有经历过社会磨砺,处事思维还是停留在高中时期。
她知道斐舟算计深,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平日里对他百依百顺,甜言蜜语的男人,在利益跟前,居然可以突然污蔑她。
还对她恶意引导,让旁人误会。
这种恶毒简像是毒液,直接侵蚀了人的骨髓,让她不寒而栗。
她心中关于斐舟的信仰,在这一刻,也悉数崩塌。
进来时还怀揣着的希望,彻底碎掉了。
秦宓非常心寒:“斐舟,你既然猜到我没有真的报警,难道就不能顺着我的情绪,哄哄我?哪怕看在这么多年我给你这么多资源的份儿上,你就不该这么污蔑我。你这张皮囊之下的脸,到底有多狰狞?”
斐舟一脸抱歉:“宓宓,抱歉,让你难过了。你相信我,你是真的生病了,我让人送你回去,好不好?”
秦宓看着这一幕,耳畔响起了十几分钟前叶尤对她说的话。
叶尤说,当她进行指控后,聪明的斐舟一定会非常淡定地反指责她。
极大可能是从她在精神病院住过这件事开始攻击。
他会引导大家,让大家认为的确是她精神不正常了。
斐舟朝着秦宓走近,到她跟前时张开双臂。
秦宓想起叶尤的话,吓得身躯一颤,浑身汗毛竖起,不寒而栗。
尹施看得出小姑娘在害怕,立刻起身挡在秦宓跟前,警告斐舟:
“你的演技不错。不过二十四孝女婿演绎失败,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我介绍你进剧组演赘婿。”
这讽刺值拉满。
让秦宓觉得奇怪的,并不是斐舟的态度,还有秦兼的态度。
秦宓看向一旁的沉默的秦兼:“父亲,这种时候您不应该来阻止他吗?我到底是什么情况,您应该最清楚不是吗?”
秦兼沉默了一瞬,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