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去了烤烟地。
小光的老爸老妈妹妹不在家,应该是去烤烟地里了。烤烟全部烤完后,整理烤烟田,插晚稻。也不晓得家里的农事按部就班到哪一步了。
小光拿上镰刀,背上锄头赶往责任田。
我们跟在后面。
红红灼日下,田间地头人头攒动。有的在砍烟杆,有的在犁田,有的在插秧﹍﹍一派忙碌景象。
环村河如玉带,满脸荡开金色笑漾,闪射着白花花的波光。远处的热浪一波一波在低空荡漾。
鸭子在河里追逐嬉戏,嘎嘎笑着向我们打招呼。
小鱼惊吓得跳起来在河面跃飞奔逃。
小草羞答答卷起了叶子。
数百年的柏树樟树金钱柳,缓缓张开臂膀为小光挡住焦日,用绿荫为他开道。
一米八三的个头,一字肩,倒三角形,刀剑眉下的双眼皮里的电眼有点失落,弄得树荫心旌荡漾。
小鸟唱着歌宽慰着小光。
路上的行人,看见我们,眼神杂乱。
小光避开挑着烤烟叶回村的老乡,为挑着秧苗往烤烟田赶的人让道。
越过极乐风雨桥,来到金碗垌,歪歪斜斜来到自家责任田,妹妹小丹挥汗如雨铲着田墈上的杂草。
真为妹妹揪心。她的皮肤细嫩如荔枝肉,身材如春柳枝。看见哥哥,眼神如鹿眼朦胧。
看见我们,看见哥哥,她丢下草刮,眼放金光跑过来,挽着哥哥的手臂,把自己的右手掌伸给哥哥看。
小光看见小丹手掌上的每根手指根处都有血泡,心揪了一下,头皮发麻。他吹着妹妹的手掌,用口水涂抹着,眼含泪水。
小丹做事拼命,回到家就忙这忙那,一刻不停;读书拼命,从读书起门门课第一;哪怕长身体也是在发小中争第一,已长到一米六八。小丹走到那里,都有光圈环绕着她。
挽着哥哥的手来到地头,小光捡起草刮铲草,要妹妹去树荫下休息。
小丹不肯,钻进烤烟田里拔草。
小光问小丹,爸爸妈妈呢?
小丹说,爸爸妈妈在山上捡柴。他们成天愁眉苦脸的,为烤房的事发愁。我们家没烤房,只能租烤房,一杆编好的烟叶一元送人家烤房烤,见缝插针挤,今年才烤了不足一百杆。租一次烤房一百二。今年雨水足,阳光好,家家烤烟高产,自家烤烟烤不赢。我们家的烤烟叶基本上烂在田里。本来种一亩地烤烟可卖六百来块钱,今年我们家四亩烤烟地能卖六百块钱就谢天谢地啦。爸爸正在求人,求收完烤烟插了晚稻的人家。烤房供不应求,无烤烟房的人家排队求。
小光看见田里铺着层层发黑腐烂的烟叶,心发黑。
家里为了自己读书,花光了钱财,建不起烤烟房,更建不起房子。
我们在树下休息。见不到何老师,我们打算打道回校。
“男神亲自下地劳动啦!”一声声的尖叫在我耳边刺响。
埋头苦干想心思的小光抬头一看,大佑叼着烟,戴着墨镜,穿着大花衣,袒胸露腹,大腹便便,站在眼前。如同老鼠站在老虎面前。
他递来一盒芙蓉王烟。
小光摇头。
大佑发了。他初中毕业就开始经商,什么赚钱做什么。波月湾及附近村寨的煤炭、化肥、农药,钢筋、水泥、木材,婚丧嫁娶用品包括酒席,都找他,他有求必应,价格合心。明珠学校,他每年捐款一万元。
此时何云梅老师挑着柴放在树荫下,与我们一一握手。
老公大月表姐夫垂头丧气,唉声叹气坐在树下休息,叫儿女过去休息一下。
大佑跑过去敬烟。
为我们一一敬烟。
何老师眼噙泪水,拉着小丹坐在身边。
“听说你们还没找到烤烟房?”大佑挨着大月叔坐下问。
“唉,急不来!求了好几家,都没了。烤烟熟起来好快,一天一个样。”大月表姐夫把喇叭筒自卷的烟接上大佑发给他的烟,接着抽起来。
“有好几家要租我们的烤烟房,我没答应,就想留给你们家。今年我们寨里最惨的是你们家,烤烟收获最少!”大佑吐着烟圈朝小光喷来。
“好兄弟,谢谢你!”小光感激涕零。
“这只是救急,要一劳永逸解决问题,我建议你们家明年制种。我已学到制作杂交种子的技术。你们家要的父本母本种子,农药化肥,920,都可赊给你们。你们只要准备几块钱买赶花绳就行。建烤烟房上千元,成本太高,你们家特殊情况,目前难解决困难。”大佑是经济能人,是全县首批万元户,他的建议太难得。
“制种与种烤烟,谁更赚钱?种烤烟,我们种了好多年,有经验。”大月表姐夫担忧。
“制种更赚钱!技术不是问题,包在我身上”大佑拍着胸脯保证。
“销路呢?”小光担心。
“包在我身上,县种子公司打包票!”小光拇指食指打着响指,“你们家人都在,现在商量表决!我好做下一家工作,制种要连片才能保证纯度!”
大月要家人发表看法,还征求我们的意见。
“我插完晚稻秧就要进城打工赚学费,我已经联系好学校附近的饭店,包三餐,每天三元工资,打一个暑假工,学费就有了。读书后,每天打工两小时,包饭,就在大佑哥的饭店里,小芳姐早就喊我去了。农事我不懂,哥哥也不太清楚,爸妈作决定就行!”小丹两眼放光。
爸爸妈妈摇头叹息,苦了乖乖女。
他们商量后同意明年制种。
大佑把烤房钥匙交给小光走了。
我提议他们家也可搞民宿,像蔡五毛的大哥大毛搞民宿收入不错。
何老师说,他们家的条件太差,也没时间,不现实。
我们云巅集团公司,房地产滞销,资金链断了,不能为每户农户提供原计划的装修,只能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