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到我主场了。

裴戎嫌弃不已，鲁二站起身后一秒严肃，端起身旁的木匣恭恭敬敬走到殿中呈上。

莫那库接过木匣，掂量了下沉甸甸的重量，犹豫一瞬，还是把木匣放到固丹王面前，缓缓揭开。

几乎就在揭开那一瞬间，固丹王惊呼一声，打翻桌上杯盏，固丹大臣中有人惊愕起身，那赫然是——

一个血淋淋的头颅。

固丹王渐渐缓过来，面色阴沉:“崔大人这是何意？”

殿中歌舞停歇、氛围紧张，固丹大臣中已经有人轻轻抽出刀剑，羊油灯须臾闪烁，将崔知鹤整个人缓缓笼罩，让他满身温和中染上一丝血腥气。

固丹人目光警惕，崔知鹤却恍若不觉，只慢慢开口:“昨夜我等于帐中熟睡，却被风声吵醒。出毡帐一看，竟有乌羌人偷入黄沙城。恐大汗受惊，我等便将这一百名乌羌蛮夷全部斩杀。今日两邦结盟，是大喜之日，虽有酒有肉有乐舞，却也不太畅快，所以特献上头颅，为我两邦助兴。”

固丹王刚刚没仔细看，此时听他一说，立刻定睛看去，那确实是上前几日才与他见过面的乌羌使臣。头颅上黑血已经干涸，只剩僵硬的眼睛鼓出，死死瞪着前方。

“放肆！”

固丹大臣中有人怒喊，刀剑已经出鞘，银光逼人。

“有何放肆！”

崔知鹤面不改色，往前一步，眉眼间凌厉逼人，衣袍鼓起，那满身清冽气似乎化作了杀人无形刀，他身后的大魏使臣也已愤然起身、杀气腾腾。

“好了。”固丹王缓和脸色，重新堆起笑，只是面色有些发白:“看来是黄沙城守卫太过薄弱，竟让这帮乌羌人混了进来。崔大人放心，大魏之意，我已明白，昨日之事，此后必不会再发生。”

黄沙城怎么会溜进来一百多名乌羌人，两方心知肚明，本以为这事已经翻篇，没想到崔知鹤不按常理出牌，竟直接摆到明面上来。

固丹王与崔知鹤眼神相对，重新审视这位大魏使臣，将刚才的评价再次推翻。

这位崔大人，不仅有手段，还有魄力，不是个软柿子。

固丹大臣面面相觑，固丹王呵斥道:“你们才是放肆！大魏使臣好心帮我们铲除乌羌探子，如今更是送来头颅助兴，理应感谢才是。”

“是是是。”

“多谢各位大人相助！”

“刚才太过不敬，还望各位大人谅解。”

固丹朝臣放下刀，赔笑致歉。崔知鹤也温和地笑，领着大魏使臣重新坐下，意有所指:“固丹与大魏结两姓之好，塞外诸国皆知。既为盟友，也当共进退才是。”

固丹王也笑，举起酒碗，双方对饮。

于是歌起舞起，胡姬舞裙如花，鼓乐悠扬。

那面目狰狞的乌羌使臣头颅还放在固丹王桌上，固丹王心情如何，崔知鹤不知，但他此刻心情不错，手指在桌上打着节拍。

两邦结盟，总有一方占据主导，若大魏吞下这个闷声亏，固丹只会得寸进尺。

该反击便反击，彻底断了固丹的花花肠子，将主动权收回，这对大魏使团和十三公主，都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