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刚逃到并州,吕布身为营救天子的大功臣,居然亲自打酒来拜见他一介布衣。
这又如何不令他感动。
吕布闻言,脸上露出笑容,哈哈大笑,拍了拍胸脯保证道:“若是这样的酒,本将府上有的是,先生想要多少都有!”
二人说着,就着酒和鹿肉,谈论起当初的事情,气氛很融洽,直到都喝的有些醉了。
一直到日落西山,银月挂满天。
星光点缀下的夜空,显得分外美丽。
就在这时,戏虔借着酒劲儿,突然问道:“主公,今日你已经贵为卫将军,位高权重!
可曾有想过来日之事?”
“来日之事?”吕布闻言回道:“来日,自当按先生之策,与袁绍角逐北方。
从北至南,平定天下!”
戏虔听完,微眯双眼,缓缓点头:“袁绍虽然声名远播,手下良才无数。
但虔认为,其定不是主公敌手,主公他日一定可以平定北方,一统中原!
只是到了那日,主公该如何?”
“先生,你究竟是何意?”
吕布面色也开始变了,他总觉得这话里似乎藏着什么深意。
看见吕布脸上的疑惑,戏虔轻笑道:“主公可知‘权近极时为君寒,位远满门血染尘?”
“权近极时为君寒……”吕布喃喃念叨着这句话,猛地抬头盯住戏虔。
却见戏虔轻叹一声道:“主公自救天子脱离董卓以来,辅佐幼帝,坐镇晋阳。
期间屡立大功,忠君辅国,匡扶汉室!
朝中若论位高权重者,无有一人能比得上主公!
可主公啊,你知道吗?这样下去,他日难免会有卫家、霍氏之祸!”
吕布越听,面色就愈发的凝重。
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想往上爬。
所以面对面对董卓,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抛弃丁原。
为了别的利益,他又可以抛弃董卓。
他的人生不是在抛弃就是在抛弃的路上。
这一世,他想的是报仇,保护好自己的妻女。
有时候也会想过当个汉室忠臣,至于别的,他倒没怎么深入去想。
毕竟现在的强敌还有很多,他最先考虑的还是不重蹈覆辙,努力在这个乱世站稳脚跟。
思索间,却又听戏虔又道:“天子已经快十二岁了,等主公平定北方,就是束发之年『15岁』。
束发之年的天子,会知道自己是整个天下的主宰,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帝王!
试想,到了那日,天子还甘心做一个傀儡吗?
或许将军在的时候相安无事。
可天子尚年幼,主公之子才出生不过月。
等主公离去之时,天子及天子后人会如何对待吕家?”
吕布脸色变幻不停,沉默良久,最终沉声问道:“先生,那我该如何做?”
在他的心中,家人永远是最重要的,哪怕是在最危险的时候,他也从未放弃过。
这一次……也是!
戏虔缓缓起身,走到门口,望向外面的星空。
双手负立,沉声道:“主公你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唯有向前!
在这条路上,会有许多人想要将你拉扯下来。
一旦下来,就将万劫不复!
在下希望,纵然前路万般坎坷,主公也要大胆驰骋,将所有人都甩在后面!”
“先生……”吕布仿佛突然间醒悟了一般,起身抱拳一拜:“承蒙先生提点,令吕布醍醐灌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