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仪和姜华清赶紧下了马车,要给拱手行礼,可还没弯下腰去,便被姬玉轩给制止了。
“二位大人不必多礼。”姬玉轩道。
“之前庄大人说能治小王的病,不知这用药的方子,小王可否一观?”
庄仪听了此话,应道:“自是可以,王爷容微臣找上一找。”
说罢,庄仪转身上了马车,留了姜华清在姬玉轩跟前。
“姜太医。”姬玉轩看着他道。
“微臣在。”
“本王头颅里的银针,是你搁置进去的,只是不知,此法源于何处?”
姜华清顿了一瞬,待回了神赶忙去掏自己的袖口,从中拿了个翻破了皮的医书来,递到姬玉轩的手中。
“王爷,正是这本古籍。”
姬玉轩看了看,封皮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纸张也带着破损折角。
“有劳。”姬玉轩道。
等庄仪回来,他又将药方拿走了去,还没等二位太医反应过来,他便转身回了马车之中。
庄仪和姜华清站在原地,怔愣着看着姬玉轩的背影。
“王爷这是……”庄仪问道。
姜华清捋着胡子:“刚刚还将我那医书要走了去,应该是想通了。”
“好事,只是为何?”
“……不知。”
灯火通明的马车内,姬玉轩看着案几上的信封,闭了闭双眼。
刚刚入夜时他心口疼的厉害,如何都睡不成觉,便起来四处翻了翻,找到了这么一封信。
此信是他在西楚的时候,师父写给他的。他还没来得及看,谢晏辞便将那赤叶藤之事交代了,只是说的不清不楚,惹得他心疾发作,到了最后,他也没能将那信封拆开。
他以为这封信谢晏辞如何都不会再让他看到了,不曾想,竟被塞进了这马车上,并且漆封为动,一直不曾有人打开。
他便拆了信封,让雪霁点灯,将那信上的所有都看了一遍。
师父在信中说了赤叶藤,说那些叶子可能并非是他们所求之物,但好在是有作用的,孩子已经日益好转了。
在那信的末尾,还有那么一行小字,笔法稚嫩,力道不均,但却惹得他心下一软。
——爹爹,熙熙念你。
是熙熙写下的。
看到的一瞬,他便能想到了孩子趴在案前的姿态,应是被师父握着手,一笔一划的,写的认真而又希冀。
姬玉轩舒了口气,一时间万般怅然。
若是谢晏辞是在这封信后交代的赤叶藤,他二人怕也不会沦落至此,他也不会癔症发作的如此厉害。
……不过也罢,他与谢晏辞,就该是这样。
只是那小家伙好好的,倒是让他抉择难捱了。
若是熙熙不在了,他便任由自己去了,即便癔症好了,他这心疾也拖不了几年,与其被病痛折磨的死去活来,倒不如早日挣脱,给自己一个痛快。
可眼下,到底是不能让孩子独活于世,他怕是还要再活几年才行。
姬玉轩撑着额头,将刚拿回来的医书和药方,甩在了案上。
眉眼微垂,神色温情的看着那方信纸,眸中尽是道不尽的思念。
世事无常。
这苍天拿孩子吊着他的命,非要让他苟活下去,既是如此,那就请多给他几年,最好能让他看着自己的鱼苗苗长大,看着谢晏辞……生老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