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来是不同的画,应该是祝景澜平日里,修心养性的时候画的。
有花鸟,有风景,有人物。
看上去作画的水平还不低,而且画作还挺有风骨。
浓墨淡彩间层层晕染,主次分明,虚实把握得当,除了天资外,定是花了不少功夫的。
年幼时候怕也是没闲着,一刻不停的学习吧。
放好这一卷他练习的画稿,黄之桐被角落里一个漂亮的木匣子吸引。
木匣子是油亮的浅棕色檀木,盖子上刻的图案,是一个女子在梨花丛中赏花。
黄之桐无意打探他的隐私,但那女子衣角上有个小小的“桐”字,像是她的字体。
她忍不住好奇,打开木匣子,里面好多画卷,还有一沓写字用的宣纸。
宣纸上,各种字体,大小不同,笔墨新旧不同,都是一个字,“桐”。
打开画卷,无一例外都是人物,各种形态、场景。
看纸张笔墨,也不是最近画的。像是一直画着,然后收藏在这里。
但是画中只有一个人,就是她黄之桐。
她一张张翻看着,
有她在麦田边哭泣着,有她在梨花丛中赏景,有她在灵悟寺观摩,有她在险滩捉螃蟹的。
有小窦着装的她,在工地上各种姿态,或站或坐或劳作,更有往河堤上攀爬的笨拙姿势。
居然还有一张,她做新娘子时,被掀开盖头时候的丑态!
当时真有那么丑?!太夸张了吧。
匣子最底下有一本书——《防守论》。
她很久都没有见到,这本让她堵心的书册了。
往箱子里一扔再也没看过,怎么到了他这里?
这是哪个叛徒?!
她的屋子,对于他来说,竟如无人之地了?
可是黄之桐无心责备,这本书如何到了这里。
哪怕这匣子里的字画,是祝景澜故意让她看到的,她也认了。
对于一个在情感上不够细腻,甚至有些木讷的人来说,
爱恋放在心里,把思念放在无声处,对她来讲已经足够。
黄之桐按原来的顺序把字画收好,匣子盖上放回原处。
摸了一本关于荣国山脉的书册,半躺在榻上看了起来。
亥时了,祝景澜才从外面回来,随着他一起进来的还有漫天的寒气。
黄之桐从榻上起身:“你回来啦,快过来暖和暖和。”
祝景澜站在门口却没动,这一刻真像是梦里的场景,他期盼了许久:
寒冷的夜里,屋内却温暖怡人,她在灯下等他归来。
黄之桐见他不说话,不知他是要出门,还是要交代什么,
问道:“外头还好吗?清明呢?”
祝景澜思绪被打断,自己脱了披风,搓着手走过来:
“外头下雪了,清明和老丁在窑场宿下了,平安无事。”
听到他们都平安,黄之桐放下心来。
提起火炉上的水壶,走至脸盆边,回来手里拿了热帕子,
“下雪了,一定很冷吧。快擦擦吧。”
祝景澜接过帕子,摸了一把脸,又擦了擦手,自己把帕子丢在水盆里,
说道:“还好,明儿怕是要冷了。”
黄之桐一边给他倒了一杯热水,一边道:
“呀,那明儿赵西屏要跪一个时辰,可不得了,要冻坏了!
一定要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