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最角落的牢笼中,相柳双腿蜷曲抱膝缩在阴影里,面无表情地看着院中谈笑风生的那两个人。
从刚再看到是她后而亮起来的眸子,在她和那个奴隶主对坐,一杯接一杯对酒高谈时,渐渐的暗淡下来,直至冰冷。
是那个女人。
她和那个让他受尽折磨的人,是一伙的!
奴隶主的酒量实在是太好了,所幸小夭拎来的酒里面是掺了料的,一坛酒见了底后,奴隶主站起来拍着小夭的肩膀,直感叹与小夭相逢恨晚。
兴致高昂,竟然真就被小夭哄骗着,解了相柳的妖仆契约。
小夭眼神清明,嘴边带着一抹冷笑。
一、二、三!
酒杯落地,奴隶主软软地趴到了桌子上。小夭伸手轻轻一推,奴隶主如同一条死鱼,从桌子滑在了地上。
她从奴隶主身上摸出钥匙,脚步略带踉跄的朝关着相柳的牢笼跑去。
“相柳,走,我们回家。”
将牢笼门上的锁链解开,小夭站在牢笼外,看着那个缩在阴影的人影,伸出手来。
相柳没有动,连看她的眼神都是冰冷的。小夭看着那双眼睛,心里一酸,仿佛看到了二人初遇时,相柳坐在树上看着她,似乎也是这样的眼神。
这眼神,让小夭有了些畏缩,虽然二人只有一步之距,却像是隔了千重水万重山,遥远的让她抓不住眼前的人。
小夭愣怔了一下,急忙弯腰进入牢笼,将他脖子上的铁链解开,相柳一直没动。却在铁链解开的一瞬间,他突然起身,一下将小夭扑倒在地,干瘦有力的双手按在小夭双肩,对她露出獠牙。
小夭没有提防,猛然吃痛,闷哼出声。她心里明白,相柳对她并不信任,但语言不通,想要解释清楚却不知怎么开口,只得小声的喊着相柳。
相柳最后还是没有咬下,眸光幽深,带着疑惑与戒备,但还是收起獠牙,看了身下的小夭一眼,起身就往外跑去。
只见他三两步就跑到了躺着的奴隶主面前,手中指甲暴涨,化成尖锐的利刃,没有一丝犹豫,直接掏进了奴隶主的心窝。
醉得不省人事的奴隶主就这样一声不吭的上了黄泉路。杀完奴隶主后,相柳并未回头,略微迟疑了一下,纵身跃上墙头,逃了出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小夭刚从地上爬起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望着那道消失在院墙外的背影,小夭顿时慌张起来,相柳如果跑丢了,那她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小夭赶忙起身去追,路过被掏了心的奴隶主时,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丢在他身上,瓷瓶破碎,一阵紫色烟雾升腾。
小夭目若无睹,不再停留,催动灵力去追相柳。
夜风吹拂,遮着月亮的云朵被吹散,银辉洒进寂静的庭院中,桌子上空着两个酒杯,桌前有一滩黑色的水渍。
空空荡荡的牢笼内,铺在地上的枯草中,隐约看到一枚小巧的发簪,静静的躺在其中。
相柳逃得实在是太快了,所幸他现在还小,应该还受了伤,否则小夭真的要追不上他了。
相柳一直跑到城外,继续向北疾行,小夭提着灵力勉强追在后面。
相柳的脚步慢了下来,身上常年有伤又少有治疗过,饥饿疼痛是他身上最常有的感觉。
方才重获自由的巨大欣喜,支撑着他,所以才会如此迅速的杀人,利落的逃跑,但时间一久,体力明显跟不上了,想要甩开身后的人实属不易。
相柳余光扫着越来越近的小夭,突然停下步,做出战斗的姿态,眼光狠厉的看向小夭,如同困兽入局后绝望的最后一战。
小夭看到相柳这副模样,急忙停住脚步,站在了相柳数丈开外,她扶着树,大口喘着粗气,努力平复着狂乱跳动的心。
“相柳,你听我说,我跟那人喝酒只是骗他给你解除契约,我对天发誓,跟他绝不是朋友。”
小夭一手撑着树,另一只手不停的摆动,口中焦急的说道。
可这一大段话听在相柳的耳中,就听懂了相柳这两个字。
小夭看他眼神丝毫未变,依旧冰冷,就知道他没有听懂。
小夭气恼,忍不住伸脚踢向树干,谁知用力过猛,身子失去了平衡,一屁股就坐在地上。
小夭眨了眨眼,眼神狡黠,她坐在地上抱着腿喊了起来。
“哎呀,好痛,我的脚瘸了,呜呜呜…”
小夭一边干嚎着,一边拿没有眼泪的眼角余光偷瞧着相柳,见相柳依旧用戒备的眼神看着她,但终于是没有再逃走。
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腹诽。
天杀的奴隶主,非要在院子里才肯和她喝酒,害得她与他哥俩好的画面被相柳看到,否则现在早就把相柳哄骗回家了,何至于这般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