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萧瑟,月明星稀。
小夭倚坐在树上,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鸭脖子啃着,已经许久不碰这东西,现在吃起来,味道还不错。
在极北之地多年,这清水镇的冬天对她而言,不值一提。
这树很粗壮很高,可以俯瞰整个清水镇,此时正是深夜,整个镇子寂静的像片了无生机的废墟。
小夭看着远处的零星灯火,放在嘴边的鸭脖子又放了下去。
半月前二人在清水镇暂住了下来,相柳的主意。
白日里他们两人会从镇西走到镇东,又从镇东逛回镇西。
可每夜在她睡熟后,相柳就会从她身边离开,房门会在天刚破晓时再次响起,带着一身寒气的相柳又重新躺回她的身边。
今夜,她装睡后相柳依旧是出了门。
小夭心中烦闷,在相柳走后,她就爬上了这棵大树上来看月亮。
可是今晚的月亮太圆,也太亮了。
小夭看着看着,更加烦闷起来。
身下的树枝轻微晃动了一下,小夭看着月亮的目光猛然收回,看向树梢。
相柳白衣如雪,白发未束,发丝随风飞舞,立在树梢之上,树影斑驳,看不清眉眼。
戒备的神情褪去,小夭坐在树杈上身形未动,看着相柳一步步向她靠近,在她身边坐下。
小夭将酒壶递给他,相柳接过后喝了两口,面上无悲无喜,眼神寂寥。
她知道,相柳此时很难过。
现在能让相柳难过的人和事,小夭垂眸,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
“我今夜见到他了。”
相柳语气落寞,还算平静。
小夭把鸭脖子丢出,半天才听见响动。
“啊,以前没见他吗?”
“没有。”
决定成为防风邶的那一刻起,相柳的选择就已经做出,小夭虽心中不安,却没有阻止。
相柳答应过她,他不会死。
这些年相柳在谋划什么,小夭虽不清楚却也能猜出个大概。
小夭不语,相柳也没再开口,二人相偎,在这寂静的夜风中,一人一口的饮着酒。
这些年相柳用着防风邶的身份在做生意,挣得钱财换了粮草后,就会化整为零的偷偷送到义军营地附近,几十年都是如此。
他知洪江性情,更知义军处境艰难。
今夜他带人将粮草偷偷放到义军营地附近的时候,刚想往回撤,谁知一转身便看到了洪江,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乍见洪江,心中慌乱只想尽快逃离,转身就往相反的方向飞去。
洪江开口:“站住!”
相柳对义父充满了感激敬畏之心,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回身,站在了共工数丈远的位置。
洪江身着甲胄,眼神戒备警觉,不怒而威。
“你是什么人?以前的粮草也是你送过来的?”
相柳没有应答。
“你是神农人?”
相柳身体紧绷,轻轻摇了摇头。
洪江眸光紧缩,看着相柳的眼神更加忌惮。
神农国灭后,神农人就将他们这群还在艰难抵抗的人遗忘了,那些人忘记了国破时的绝望与愤怒,过着自认为安居乐业的生活。
他知道,那些人不会给予他们帮助的。
“既然不是,为什么要帮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