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主府的时候,皎洁的月光正洒了满地,仿若落了一地银霜,又像是摇曳的水光。
不管睡不睡得着,我还是钻进了自己熟悉的被窝,闭上眼睛逼自己睡觉。第二天清晨,一切似乎如常。
师父喝了我敬的茶,吃了我烧的早饭八宝粥,小黑也是照旧地朝我龇牙咧嘴,似乎是嫌弃我送饭的动作太慢,送来的肉又太少不够吃。
再次回到师父的房间,我换了琉璃水瓶中插的花,又焚上了新的香,师父仍旧静悄悄的没说话。
可他没有按照往常的习惯出门,也没有看书画画写字,只是安静地坐在蒲团上打坐。
云烟袅袅,是一缕缕的龙井茶香。
这个香是风雅的师父亲手所调,全华胥国,都怕是只有莫是城的城主府中才有。
我拿着掸子去掸小案上的灰,师父也终于开了口,声音平淡,双目依旧紧闭,脸上就连一丝的表情都没有,“你还知道回来,很好。”
我手上的动作一滞,心中琢磨说句什么好,是说“弟子自然应当回来”, “弟子不会逃走的”,或者是说“弟子知错”,“弟子自愿领罚”好呢?
我还在冥思苦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师父突然睁眼了,怒目圆睁,将茶壶茶盘茶杯和小案上各式各样的东西都兜头向我砸了过来。
一时之间,劈头盖脸。
而师父之怒,如雷霆之威。
我低下头,一动也不敢动,连半个音节都发不出来了。
师父的怒骂,如狮吼,如虎啸,张开的血盆大口,就像即将吃人的野兽,“你知不知道你闯下了多大的祸?你知不知道你险些害死了多少人?”
两行泪珠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我想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不过是一朵花,不是吗?怎么我做什么都是错呢,怎么半点不合你的心意,你就要这样地折磨我?
良久,师父恢复了平静,我偷眼瞥了下,只见他用苍白的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像是不堪重负似的长叹一口气,极虚弱地说:“罢了,关水牢。”
我叩首,从嗓子缝里挤出了个“是”。
正当我决定抬头观察下师父的表情,师父居然又像是极度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再度怒吼。
“你怎么连反抗也不会?说关你水牢你就关?你怎么都不反抗的?”
我心中觉得委屈,觉得我罪不至此,又觉得我无知者无罪,我又不是成心犯下这样的错事。如果不是师父成日里对我横眉立目的,我肯定会事先问一句,师父能给我一朵丹枝花吗?
可是我不敢问,我又想偷偷种一株出来,偏我又运气十分好地种成了,这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可那不过是一朵花,怎么就成十恶不赦的大罪过了呢?
背后突然被猛地一击,有细细的带刺的藤蔓攀上我的肩颈,束缚住我的四肢。师父继续朝我怒吼:“你倒是反抗啊!”
我心中想喊,却喊不出声来,脸上挂着的泪珠没法去擦,已然半干。我瞧了又瞧师父的神态,复杂的表情里有恨有怒有哀其不幸有怒其不争。
我心一横,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去对抗那束缚住我的藤蔓,可是无论我怎么使劲,都是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