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冷,我终归是一介凡人,纵使我有再大的力气,还是逃不脱这小小的藤蔓,逃不脱这仙术。
师父瞧我使出浑身力气,却仍旧挣不脱他的仙术,有些得意地笑了。他有些轻蔑地瞧我,“哼,就凭你!”
那个表情几乎有些似曾相识,像是我曾经无数次地见过一般,又像是深深地烙印在我脑海中的某一处。
有一道光闪过,可那只是一道微光,我什么都没抓住。
我凝神调息,试图聚集些天地灵力将这藤蔓冲破,可一切却只是徒劳。
我颓然地依旧跪在原地,听着师父一口气地骂了我个痛快,什么贱丫头,死丫头,专破运数的黑心肝的死劫数。
师父似乎把他前些年骂我的话又一股脑一次性地骂了个够,而我也听了个够。
到了黄昏时分,师父骂得口干舌燥,觉得也是时候让我去水牢服刑了。而我也巴不得快些去受些皮肉之苦,也好过这等心灵折磨。
至于为何被关进水牢,前因后果我是一概不知,只是晓得了丹枝花是我日后万万碰不得的了。
这一关,我便陷入了昏昏沉沉中,不知天地日月为何物,不知今夕是几时了。
我只觉得是我活该,是我倒霉,是我命当如此。
师父的每一句话都是很好的,每一句话都是极有道理的,每一句话都是金科玉律应当好好奉行的。
是我不能好好听话,是我不能打点起十二万分的小心去伺候师父,一切都是我,自作孽不可活。
因为是我,所以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怎么做都不能让师父他老人家满意。
是我,我合该在这暗黑不见天日的水牢被活活折磨死,师父说我是他天大的劫数,说我黑心肝,那么我就死在这里也不算是不完满。
我流干了每一滴泪,水牢里的水早就掺杂着我的泪水和血水,一遍遍周而复始地淹没我的口鼻,又退至我的腰腹。
束缚住我的藤蔓依旧紧紧地缠绕着我的四肢,动弹不得。
有好几次我觉得差不多了快要死了,谁知从昏迷中醒来,水淹到了我的嘴唇,我又没死。
在无数次昏死过去又复苏过来中,我迷迷糊糊地想着也不知道小黑怎么样了,有没有肉吃,有没有饿着。
我的意志力根本就支撑不住我想要活下去的信念,一心求死。
可师父总是在我终于快要耗尽最后一滴精气神的时候,缓步踏水而过,左右开弓给我甩两个大嘴巴子,然后恶狠狠地往我嘴里塞一颗碧绿色的吊命的丹药。
丹药也不是常能吃的,但我受过了刀剐之刑后,能吃一颗赤红色的。受过了火烤之刑之后,又能吃一颗碧绿色的。
总是有一口气悬着,出又出不去,进又进不来。只是一口气,吊在嗓子眼,吊着我一点点残存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