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出戏唱完,我都是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变换过姿势,脸上的表情不知是生气愤怒还是感叹神伤。
直到最后班主带领整班人马出来谢幕,我才突然失笑出声,站在台上的,正是当日夜奔的老班主。
在一片燥热的叫好声中,我突然狂笑。
这狂笑声被疯狂的观众淹没,被漫天抛掷到台上的彩头淹没,也被一层又一层的人群淹没。
我偏头去看右侧包间的高将军,他正一脸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而我,只能报以愤怒的冷笑。
涂山镜面不改色,声音平稳。
“不去见见他们?”
我摇头,起身离去,声音也终于恢复了平静。
“不了。回留水宫。”
涂山镜将手中的折扇朝桌子上一磕,也跟着我起身。
我问他:“什么时候的事情?”
涂山镜摸了摸自己那高挺的鼻子。
“就在你昏迷的这二十来天里。”
我无奈苦笑。
“我还以为用我去替小红,华胥枝能放他们一马…”
涂山镜有些担心似的。
“阿冉,这不是你的错。”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我的错。我成功脱困一事,贺兰大小姐知道,国主知道,刚才高将军也知道了,华胥枝很快也会知道。可他竟然是从头到尾,从来都没想过要放过他们。”
当夜,回了留水宫,和意玄等人复盘贺兰宫中之对话,只得出了一个结论,那便是我们几个的身份,观山石是全不知道的。
同样的,国主高将军贺兰大小姐二小姐也通通是不知道的。
可是我的身份华胥枝应当是不但是知道,还门儿清。
至于意玄几个的身份,华胥枝怕是也已经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
我的心中突然升腾出一种紧迫感,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想是紧张还没到破局之日,我就着了华胥枝的道,中了他的计。
可接下来的几日,王都风平浪静,可谓是半分变化都无。
戏楼子的春庭晚继续歌继续舞,将军府和国师府继续争继续斗。
华胥枝越来越多地借故夜宿在华胥王宫中,而我也是去摸了好几次国主寝宫的无名之剑。
我心知华胥枝夜宿华胥宫中,一是为了那把无名之剑,二是为了贺兰宫的贺兰大小姐。
而国主寝宫之中不但有无名之剑,再往里走,还有那缩小版的二十三座神山的立体沙图。
那位于他寝宫中的沙图不但详尽地标出了各个神山的方位,还会自动变幻位置,想是根据真正的神山变化而变幻。
我曾有一次,取下了藏于房梁上的无名之剑,一一点过那神山的山峰,点到长乐之山时,无名之剑嗡嗡作响,剑身涌出红光、剧烈抖动,几乎要握不住。
国主果真没骗贺兰大小姐,长乐之山果真是圣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