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序”,巴布简短地回答。
“坎坷的前路”,瑞瑞转头道。
“无数莫可名状的恐惧”,玛姬喃喃。
小萍花咬唇,挪开视线:“除-除了这些。”
无畏拍她肩膀:“嘿,别担心!他甚至都不知道我们来了。我们会在他来不及反应时将他揍翻在地。”
我不置可否。确实,我们有奇袭加成,可这对反抗不朽神灵而言有意义吗?我越来越觉得想获胜必须仰仗奇迹。
萍琪是第一个,她跃入其中时雕像的基座如池塘般荡漾,随即恢复平淡无奇的石头模样。杰克和大麦紧随其后。
“嘿,呃……马赫?”玛姬道。
我看她:“怎么了?”
她困惑地盯着黛西:“那边裹在毯子里的女孩子是谁?”
我心脏下垂。我忘记告诉她在黛西身上发生的事情了,现在她对将要到来的一切一无所知。好吧,现在再说有些晚了,可一点警告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吧。
“那是黛西”,我道,“她从小马国回到地球时被传送门变回了人类。我们认为传送门会根据传送地点自动调整你的身体结构。”
飞板璐是第一的反应过来的。她瞪大双眼,露出不怀好意的笑,不着痕迹地挪到玛姬身后。
银甲和黛西也过去了,现在轮到我们了。敌人在我前方,荣誉在我脚下,我略一默祷,与瑞瑞并肩向前。
同时,可怜的玛姬还未将一切串起来。
“所以……小马来地球会变成人类……也就是说人类来小马国……”
“该走啦!!”飞板璐大叫。
然后一把将玛姬推进传送门。
或者说,她试图将玛姬推进传送门。实际发生的是玛姬踉跄一步,与我和瑞瑞滚做一团冲向雕塑。
“噢啊!”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某种旋涡中旋转,恐惧、眩晕与恶心一同向我袭来。我失去知觉,沉沦在虚无中。
传送门的使用体验极其不愉快,非要形容的话,大概介于置身垃圾搅拌器和滚筒洗衣机之间,总之,绝对不是我短期内想重复的经历。我在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醒来,检查身体的同时发出一声呻吟。令马称奇的是,我状态还不错,虽然胃中翻江倒海,但还能忍受。
至少我知道自己置身何处。打个喷嚏后,我小心翼翼点亮角,准备承受遗弃的岁月对瑞瑞地下室造成的腐蚀。
居然也不算惨重。一架架旧裙子依然靠墙摆放,角落有一些卷起的地毯,洗衣机和烘干机在锅炉旁,冰箱则还是靠着楼梯。岁月在此处留下的唯一痕迹是覆盖在所有物品上的厚厚灰尘,已经抵达的每匹小马此时正围坐在楼梯底部,除了走到瑞瑞身旁的银甲。
“该死的传送门”,瑞瑞含混道,“该死、该死、该死的传送门。”
“你还好吗?”银甲试图扶她起来,“我知道,过程很令人不快。”
瑞瑞挥蹄:“先让我缓缓。”
“呃啊”,我左边一个声音道,“*我的头……我发誓要让那个破门付出代价……*”
好吧,我承认,我很期待这一刻。我不是故意让这一幕发生的如此尴尬的,可我也改变不了什么啊。我决定将这些抛到脑后,转头看玛姬变成了啥。
一只独角兽,一只纯白色独角兽,色调和我于瑞瑞从父亲那里继承的白色一模一样。她拥有深红色鬃毛和尾巴,尖端自然卷曲成我和瑞瑞鬃毛的混合式样。她银杏状的眼睛还是淡褐色,修长的身体与角的纹路显示着北方血统,与我们一样。她的双肩包自动转化为鼓胀的鞍包,还搭着印有她可爱标记的扣子。
对,她也有了可爱标记——环绕着长蛇的带翼金杆。虽然一眼就认出它是什么,我花了一会才理解它对玛姬的意义,但当我最终理解时,汹涌的感情如狂风般席卷我身心。
银甲愣住:“喔。”
瑞瑞吸气:“哦,天……”
我说不出话来。她美丽优雅,国色天香,我不需要任何人或小马来告知她的身份,我心中早已激越地唱出答案。
我朝她跨一步,声音哽咽:“玛……”
“啊”,她遮眼,“调暗你的角,妹妹,我还——”
令我钦佩的是,她没有尖叫。当然,她很震惊,可处在这种情景,谁不会呢?她竟然没有尖叫……而只是瞪大双眼,先是看向最开始使她停滞的胳膊,然后是蹄子。她转头看自己腰身,然后是尾巴和可爱标记。她伸蹄触碰吻部,缓慢张合新获得的嘴巴。
“我成了……小马……”
我跳起来用尽全力搂住她的脖子。
“*感谢上帝……*”,我的抽泣在布满灰尘的屋子里轻轻回荡,“*感谢,感谢,感谢上帝……*”
瑞瑞和银甲微笑着站在一边。
“这下关于基因问题可没什么好说的了”,瑞瑞道。
“看得出来”,银甲赞同。
依然处在震惊与恍惚中的玛姬茫然地回应我的拥抱,却不知为了什么。我们身处破碎的世界,前方充满未知危险,可在此时此刻,这些都不再重要。身体是心灵的映射,这真的是我根本不敢奢求的礼物。
不幸的是,温馨时光总是过得那么迅速。
“行动起来,伙计们!”暮暮自另一个房间道,“在更多小马抵达之前,我们需要将这个房间清空。”
尽管不合时宜,我必须承认她说的很有道理。我带着羞怯的表情不情愿地松开蹄,从镜子口挪开。意识到玛姬暂时行走不便的银甲轻柔地搀起她,挪向别处。
“你们两个留在这里指引到来的小马”,他向镜子偏头,“能做得到吗?”
我点头,拭去眼角泪水:“当-当然,哥哥。”
瑞瑞飘来一张毯子,为玛姬铺开:“来,在这上面练习走路,好避免磨破膝盖。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们会下来找你们的,好吗?”
我快步走过去,给她一个拥抱:“要小心。”
她们回到主队,共同拥抱后两两一对朝楼上进发。楼梯尽头的门锈住了,但暮暮毫不费力地扯断锁链,丢到一旁,带起一阵令马牙酸的声音。他们八个就这么走上精品店的地上部分,将我和玛姬独自留在地下室。
不过也没独自多长时间。
嗡~
镜子表面波纹荡漾,几秒后,捂着头的小萍花和巴布西西呻吟着摔出。
“我以后再也不做旋转木马了”,小萍花道。
“谁把房间按住,别让它转了”,巴布颤抖道,“我快昏过去了。”
嗡~
接下来摔出的是无畏和飞板璐,她们以诡异的姿势纠缠在一起,眼珠像电动小马达一样乱晃。
“一点都不酷”,飞板璐面朝天花板,“一点,一点,一点都不酷。”
“同意”,无畏喘息,“老天……”
我咯咯笑着将她们依次扶起,搀到玛姬身旁。我没去搀无畏,稍稍用魔力支持,她就自己站稳了。
“狄伦”,玛姬以令马毛骨悚然的平静语气说道,“我现在正拼尽全力克制掐死你的冲动。”
四仰八叉倒在毯子上的飞板璐昏昏沉沉地打量她,笑了。
“哈哈,你现在长得像瑞瑞和甜贝尔了,我要叫你甜瑞尔。”
我们一起掴她。
嗡~
我去,这声音很快就让马厌烦了。小马开始两两一对或三个一起地迅速跌落出来,在接下来的半小时内我们一直忙于搀走精神恍惚的新来者好给别马腾出位置。有时会堵一下,但总体而言我们很成功。
不过,有一个新问题产生了。小马们倒是腿脚灵便,原先是人类的来客则对新身体不知所措。
“好了,再试一遍”,我对颤抖着站在眼前的九个人类说道,“切记,要慢慢来,按斜对角的形式挪动四肢……别低头,挺直脖子——”
嗡~
“啊!”有两个立刻跌倒,四个在跌倒前走了几步,剩下三个勉强到达毯子边缘,在转身时绊住蹄子摔作一团。
“你们还是想得太多”,玛姬从我身旁经过,毫无困难地一一将他们扶起,“平时走路时你总不会思考怎样迈腿吧?顺其自然就好了。”
她几分钟内就熟练掌握了行走,我真不知她如何做到的。据她所言,只要放松下来,身体就会自动完成接下来的一切。这对其他人类并不适用。大概,在一起进入传送门时我的本能传递给了她一部分?我不知道。
“还有这双该死的眼睛!”有个人类在地上挣扎着试图起身,嘴上喃喃抱怨,“它们分得太开,我根本不适应!这就好比看宽屏电影!”
嗡~
我微笑:“别担心,你最终会适应的。”
“至少我们足够幸运,身边有位护士帮忙”,其中一匹人类变的雌马看着玛姬的可爱标记说道。
好吧,我现在是开怀大笑。
玛姬脸红:“不-不,不,我不是护士……这个标记不是这个意思,呃……”她转向我,“再说一遍,这玩意叫什么?”
“墨丘利之杖。”
(属于代表商人、赌徒、骗子和小偷的天神赫尔墨斯(Hermes),这根双蛇杖有两条蛇缠绕,上面有双翼,代表商业和谈判)
“这不是墨丘利之杖原本的意思”,玛姬弱弱地笑:“美国人百年前将其与另一种标志搞混了,但没有谁去纠正。”
(另一种标志指阿斯克勒庇俄斯之杖,二者都有蛇缠绕,但墨丘利之杖无医学内涵。据称,这种错误用法源于1902年美国军医院,当时一位高官坚持使用墨丘利节杖作为标志,从此将错就错)
“至少你的可爱标记含义明确”,飞板璐恼火地看自己的可爱标记,“所以,翅膀和闪电到底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是因为没去尝试!”小萍花指责她,“你只是蹦来蹦去将标志展示给碰到的每一匹小马!”
嗡~
“呵,原谅我激动的心情!”飞板璐咋咋舌头,“可不是每匹马屁股上都印着闪电的!”
“哦,可爱标记啊,要是我能记得自己是怎样得到的就好了”,无畏冷不丁开口,“我想知道自己第一次寻找的是什么东西。”
巴布转向她:“所以你的天赋是找东西么?”
无畏搀扶一只挣扎的独角兽,点头:“从某种程度上说,我的能力还真是有点麻烦,要是找的自己的东西还好,可你知道么,只要想,我能找得到任何东西,不管别人藏的有多严实。”
我感到一阵由衷的嫉妒。你瞧,要是在美妙的歌喉和找到任何物品的能力之间进行选择,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嗡~
我骂骂咧咧地捂住耳朵:“请告诉我每匹小马都已经过来了。”
“应该快了吧”,小萍花冲我挑眉,“你一脸菜色,要不要歇歇?”
我点头,朝楼梯走去:“不胜感激。”
“哦,哦!回来跟我们说说上面的情况!”飞板璐叫道。
“别离开房子!”玛姬道。
我摆出无辜的笑颜:“谁,我么?”
“别巧言令色”,她用大大的淡褐色双眼紧盯着我,每说一个字都跺一下蹄,厉声道,“待,在,精,品,屋,里。”
我皱眉,扇扇耳朵:“我知道,我知道,请冷静。我只是去呼吸点新鲜空气。现在,如果没别的事了……”我在传送门再次响起前奔上楼梯。
等在楼梯尽头的是一场噩梦。地下室相对完好无损,上层建筑却被洗劫一空,桌椅、马体模型、镜子和家具的残骸随处可见,褪色的地毯化为细碎的破布。不详的的裂缝布满墙壁,像是爪子比我身体还大的怪兽所留。天花板罩着厚厚蜘蛛网,窗户则全数粉碎,鼻息间尽是厚重刺鼻的气味。
小马们四处活动,在齐心协力构筑防御工事。他们忙来忙去,封锁窗户,用大型家具抵门,并清理出可以移动的空间。
穿梭在马群中,我得避免被谁踩到。我突然想看看自己的久房间,于是抱着这个目的走向二楼……
……然后发现楼梯早已坍塌殆尽。
“天杀的”,我踢踢砖石瓦砾,在一旁蹲坐下来。这种事也不出意料,可我还是希望二楼完好无损,只是楼梯坏了。不过,不可抱太大希望。
就在孤苦伶仃地望着废墟时,我发觉楼梯旁的窗户还没被封上。我还没看到外面的世界,尽管明知会一片狼藉,我抑制不住好奇心。瞅到没马注意的空当,我小心地爬上楼梯的废墟,扒着窗框向外看去。
我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天空,天空是各种色调的混乱糅杂,毫无规律地扭曲变换着,就像光怪陆离的梦境。然后吸引我注意的是四周要么腐蚀、要么倒塌,要么夷为平地的建筑。等等,有什么东西刻印在空中。我定睛一看,发现是笔意癫狂的各种文字,大多是艾奎斯垂娅语,至于它们的意思……你最好别问,反正不是什么好话。地面覆盖着圆点花纹、波浪线、方格和其他无意义的图案,四处是裂缝和天坑;位于镇中心的是金橡树图书馆,早已毁得不成样子。
哦,我刚刚提到骨头了吗?对,地上满是白骨,远处甚至有几座骨山。我辨识不出它们所属的物种,因为骨头都溃不成形,相互混杂。其中有些肯定是小马头骨,但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然后我就吐了。我想吐在窗外,可有心无力。我期望很低,但没低到这种地步,我对精品屋一楼是噩梦的评价是错的,真正的噩梦是窗外的屠宰场,是扭曲天空下的修罗地狱,我目力所及之处尽是混乱与扭曲,尽是堕落与疯狂。我突然意识到我们的联盟是多么渺小,我们踏上这片诅咒大地的举动是多么愚蠢。
“每匹小马,都听好了!”
银甲的声音如鞭子般在整座建筑回荡,每匹小马都停下手头工作,整齐划一地转动耳朵。
“我知道你们中有些已经见识过窗外,开始对我们为何来此处产生了质疑。你会叩问自己为何踏上这片废土,为何甘冒生命危险甚至为何战斗。可是,对我而言,这些问题的答案就像一加一等于二一样一清二楚——因为这里是我们的家园!”
银甲身处主陈列室的舞台上,坚毅的脸庞吸引着全场注意。我站在他身后,欣赏他能动员如此多小马从农场追随的手腕。
“我们都知道即将面对什么,我谨在此代表小马国所有公民对诸位的勇气表示感谢。我知道你们中大多数都不是战士,即便是,也没经历过针对我们将面对的恶魔的训练。我们是学生、职员、工人、商贩,只是一群兄弟姐妹,我们中没有谁处理过即将到来的威胁,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今天不会去逃避!”
他开始沿着舞台踱步:“我知道你们中有些现在很害怕,但这是无谓的恐惧!看看你周围,看看这些上百,不,上千勇敢地聚集起来对抗邪魔的小马!你就是他们中的一员!你和他们一样无所畏惧!想象团结起来我们将拥有的强大力量!”
有几声零星的欢呼,我听到身边有马窃窃私语表示赞同。银甲感觉到气氛的变化,慷慨激昂地提高音量。
“同志们,今天你们与成千上万勇敢的战士站在一起,还有什么困难无法克服!我们是一支雄师!我们渴望着复仇!为了在今天释放愤怒,我们已经等待了二十五个春秋!”
我不确定是不是他关于复仇的那种说法将我从恐惧中拉了出来,你瞧,他说的话义正言辞,激动马心,可直到有关复仇的部分,我才热血沸腾。事实上,沸腾的不只是我,大多数听众开始欢呼着跺蹄,一时间蹄声雷动。
“同志们,你们害怕敌人吗,想一想敌人面对我们时又会如何恐惧!”银甲道,“想想当他们意识到我们的到来时脊背淌下的冷汗!想想当他们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普天之下最强大、最勇敢、最暴怒的军队时的惊惧欲绝!这是一支为复仇整整等待了二十五年的军队!同志们,我们就是那支军队!我们是正要收复家园的正义之师!想象他们意识到就在今天,他们必须面对我们时的惊骇若狂!”
我认为这源自那些骨头,正是那些骨头让我定下心来。之前我抱有天真的臆想,这臆想在受害者的尸体面前撞得粉碎。无序爪上沾染了鲜血,有小马已经死了,别说小马国了,他的暴行甚至超出了人类世界的底限,他必须被阻止。
“今天,我们将一雪过去的失败!”银甲大声叫喊,压过喧嚣,“今天,我们将夺回被偷去的一切,夺回百以四分个年头前我们所拥有的美好!我们将惩戒那个以卑劣手段窃取全国的叛徒!我不知无序将对我们施加什么,我所知道的是,我们绝不逃避!我们将战斗到底!”
马群在欢呼叫喊,声浪几乎要掀飞屋顶,能量在空气中清晰可辨,我几乎站立不稳。我控制自己不被大家的热情感染,但还是不可遏抑地为即将成为我姐夫的雄马而自豪。
“就是这片土地!就在此时此刻!”银甲朝布满尘埃的地板猛击,“就在这里,在我们所热爱的小镇的废墟!这片土地不仅连接着两个世界,还是此时小马国最重要的疆土!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从现在起,它不再为无序所统治!我们已经将这里夺回!基于这份成就,我们终将夺回无序偷走的一切!”
自然,他是对的,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前进的基地。我们可以依托此地展开攻击,只要还保有传送镜,我们还可以撤退并使用游击战术来消灭无序的有生力量。或许,我们可以发动更强烈的攻势,诱捕无序进入陷阱。选择的余地很充分,我们只需找到最合适的。
小马们开始呐喊战斗口号,银甲则怒目圆张,颤抖的声音中饱含愤怒:“他将无法窃取我们蹄下的每一寸土地!他窃取的已经够多!想一想,你的朋友,你的家人,你逝去的二十五年!”
群情激奋,银甲开始猛力践踏地板:“小马们!如果今天你或你的朋友感到恐惧……如果你想就这么逃开,任无序侵蚀故乡……那就想想无序早就夺走的东西!想想他从我们大家身上汲取的痛苦!你愿意让无序得到更多吗?!”
“不!!”
甚至连我也喊了出来。无序已经夺走了我的两段生命,我绝不允许他夺取更多。
银甲现在声嘶力竭:“够了!我们将寸土不让!我们将万众一心!我们将祛散邪魔!他的末日就在今天!”银甲用尽全力踩踏舞台,木板发出不堪重荷的咯吱声,“今天将以复仇的名义被永远铭记!今天将是我们恢复小马国荣光的时刻!为了我们的朋友!为了我们的家人!为了这二十五年!为了艾奎斯垂娅!!”
所有马回以震耳欲聋的怒吼。
“为了艾奎斯垂娅!为了艾奎斯垂娅!为了艾奎斯垂娅!!”
我决定自己已经听得够多了。银甲的话使我成功摆脱恐惧,现在,是时候采取行动了。它注定不会轻松简单,但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希望就闪耀光芒。
在回到地下室的途中,我分析起我所知的敌人的每个方面,无序是混乱与不和谐的化身,他的力量比日月姐妹还强大,从施展禁忌诅咒到制造次元裂缝,他无所不能。他是个阴险狡诈、丧失理智的自大狂,喜欢在毁灭前尽情玩弄受害者,对杀生没有任何良心不安。
不过,无序因背叛而出名,他不会拥有任何真正忠心的手下,这倒是不幸中的万幸。他的追随者必定要么被精神控制,要么被威逼利诱,要么神志不清,只要应对得当,我们可以让他的军队反戈相向。找出合适策略只是时间问题,借此我们可以重创敌军,使其残废。
但我们还是得对付无序本尊,我们手头没有任何对抗他的手段。为大家解禁记忆的选项始终存在,但风险太高。一定还有什么别的方法,一种我们力所能及又不会导致暴露的方法。
我想到在动画中,无序是如何被战胜的。每次,他都是被谐律元素所封印,第一次是受日月姐妹催动,第二次则是六主角。谐率元素似乎是唯一对他起作用的武器,其他手段要么无效要么被轻易挣脱。我不知道谐律元素是如何在其他东西都不起作用的情况下生效的,但话说回来,我都不知道谐律元素的运行机理。
我到达地下室楼梯口。现在有一队小马正赶上来,所以我闪在一边等待空隙,并继续思考。无序肯定知道谐率的威胁,这些年他肯定已经对谐律们做了什么,藏匿、破坏甚至亵渎都有可能。又或许他根本没得到谐律,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当持有者们消失时,谐律会怎样呢?它们会传送回什么地方吗?它们的机能还正常吗?
有太多疑问,却几乎没有回答。
不过,或许我想过头了。只要能找到谐律元素们,只要能证明它们的存在,一系列问题将迎刃而解。比如,我们不知道六主角还能否使用谐律,但面对所有小马一场快速的测试将解决一切。这就类似石中剑,不同的是选择主人的是放射彩虹镭射的精美项链。
所以,目前的问题在于定位谐律元素。如果它们被无序持有,那必将被锁在某个地方;若是在持有者们消失时陷入静默,那天知道它们会处于何方。我由衷希望情形不是后者。
我走进了死胡同。我们需要一些指引,需要知道到哪里去找精华们。原来的六持有者肯定不会知道任何东西,哼,她们似乎从一开始就对谐律精华不感兴趣。我理解她们为何这么想,但不赞同仅靠蛮力解决一切的方案。
不,我确信我们需要谐律精华,它们是唯一能伤害无序的武器,没有它们我们会一败涂地。可它们在哪里?我们需要集中精力搜寻指向谐律的任何蛛丝马迹,如果有某种寻物魔法指引我们就好了,可问题是我们没有——
我突然感觉自己是个傻瓜。
外出的小马终于走完,我以小短腿所能允许的最大速度冲下楼梯,仅仅稍停以使自己适应黑暗。玛姬她们见我下来,七嘴八舌问起问题来。
“感觉好些了吗?”
“上面情况怎么样?”
“你听到银甲吼出的酷毙了的战前动员了吗?”
“你有没有朝外看一眼?”
我无视所有问题,转向因还在帮助新来的小马而未凑过来的无畏。我点亮角,挥挥蹄以吸引她的注意。
“你需要什么吗?”
我深呼吸:“你说,只要见过,你能找得到任何东西,对吧?”
无畏迟疑:“呃,应该是的。存在一些局限,但没什么大问题。”
“所谓见过,是见过实物还是图片就可以?”
“只要够真实,图片也可以”,无畏掩口打声喷嚏,“怎么,有什么事吗?”
我回眸看玛姬她们。我不知道她们会做何反应,但不知为何,我坚信这样做是正确的。
我浮起长剑,将它捆上,调节皮带使其紧贴腰系,然后以清脆的声音宣告:
“我想找到谐律精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