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夫人横眉冷对,“一大把年纪了,怪我只给你生一个儿子吗?”
黄忠急忙否认,“老夫绝无此意。”
然而,这是事实。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一旦独子去世,黄忠这一脉便绝后。
对夫人和独子的愧疚,加上绝后的危机,方使黄忠忧心如焚。
“哼!”
黄夫人冷哼,“为何小军师能找到张机,你却找不到?还不是你不上心,白活这么大年纪。
还不如那位小军师。
听说才五十六岁,年少有为不说,百忙之中还关心你的家事,体恤老人家,有情有义,人情练达。”
黄忠老脸狠狠一抽。
刚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抛开小瑕疵,黄忠倒是认同夫人的观点:“若叙儿痊愈,能学到军师三分才能,老夫死而无憾矣。”
似是想起什么事,语气又变得低沉:“就怕无法痊愈,给叙儿看病的大夫,皆说药石无医……”
“住口!”
黄夫人打断他,“闭上你的乌鸦嘴,叙儿吉人天相,我还要抱孙子,你照看好叙儿,我去准备行李。”
横了黄忠一眼,黄夫人拄着拐杖离去。
一去就是半个时辰。
黄夫人带着两个丫鬟回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女童。
丫鬟背着大包小包,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唉↗”
黄忠两手一拍,嗔怪:“夫人这是作甚,老夫怎能带女眷出征。”
“谁说是给你的?”黄夫人拐杖扫开黄忠,“老身要陪叙儿去新野,蝶儿没人照顾,与老身同去。”
被唤做“蝶儿”的女童,扎着双丫髻,明眸皓齿,睫毛扑闪扑闪。
黄忠一听大急,“山高路远,你们母女太不安全,叙儿有军师照料。”
“榆木疙瘩,”黄夫人恨铁不成钢,“此乃人情世故,军师帮这么大忙,老身不该当面感谢?”
黄忠哑口无言。
黄夫人又说:“再者,老身带叙儿、蝶儿离开长沙,你再无后顾之忧,可以全心全意征战。
日后叙儿病好,还要出仕做官的,你这个年纪,再不努努力,叙儿如何能在玄德公治下立足?”
黄忠彻底没话说。
总觉得怪怪的。
这叫什么?
少壮不努力,老大再努力。
最终,黄忠无奈妥协,又安排一百名家将随行护卫。
却被小旗官拒绝。
理由很简单——新野禁止外来军事力量入城。
只能把家将换成家仆。
深夜。
临湘城外。
“夫人一路小心。”
“不必担心,等叙儿病好,老身会给你来信。”
老夫妻二人话别。
马车四壁以黑布遮风,小旗官轻扬马鞭,驾车渐行渐远。
黄忠目送妻儿远去。
直至马车上灯火没入夜色,黄忠收回目光,眼中精芒矍铄。
没了牵挂,一身轻松。
军师大恩无以为报。
唯有完成军师嘱托,将庐陵搅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