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你驭下不严,军队里发生了哗变,建议立马镇压?
眼下,这件事最好的处理办法,或许就是放着当作没看见,暂且不处理。
不处理顶多死了四位副将,处理的话,搞不好真的闹出兵变来。
说到底事情的根源是在于,那三位死在自己人手里的副将不懂得变通,想要奉世子命令固守高地,导致跟想要活命的手下发生了冲突。
偏偏其人格和驭下的能力不行,掌控不住手下的人,才导致最终被拒的发生。
在泰州军队的这个氛围里,没人真觉得手下人的做法值得苛责,世子本来就说守不住就撤,大家都不上,你为啥单单让我去送?
我不乐意自己去送死,你又死咬着我不撒口,逼急了还能怎么呢?
至于说要找到真凶,严惩真凶恐怕也太能够实现,活下来的人肯定会包庇动手的自己人,谁要是敢开口指证,无论最终的结果会走向那个方向,指证的人都没法在泰州军队混下去了。
原因自然更简单,你小子连“救命恩人”都出卖,下次会不会出卖我?
“是没人知道内情,还是没人敢开口?”
韩鼎冷哼一声,脸都快黑了下来。
他并非纸上谈兵之辈,泰州的人倒也不是窝囊废。
若是旗开得胜,大家士气高涨,当然是一切顺风顺水。
可面对苏焕这种强敌,失去了先机的泰州军队本就士气不太好,加上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往日里听令的人有了情绪,这种情绪又在军中蔓延。
这要是能不出问题,那才真让人奇怪呢!
一个军队的整体素养,在越是紧要的关头,才能越体会出平日严苛要求的重要性来。
大夏的军队纪律严明,平日里大家都守着规矩,哪怕是得胜亦不允许乱来。
这种稳重固定的行为和作风,是会影响到整个军队的性格的。
松弛的时候都能守住规则,危急关头自然也能爆发出骇人听闻的坚韧力,绝不会轻易言弃。
但泰州军队战斗力素养固然比较可观,平日的训练也没有少,跟贵族兵是截然不同的,可放任自流的次数太多,这股子韧性就被消磨殆尽。
到了重要关头,那就是致命的缺陷!
诡异的沉寂氛围,在营帐中蔓延开来,近侍和六位副将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就在韩鼎失望到极点的时候,崔决忽然抱拳走了过来。
“世子,诸位将军奔波劳累,昨夜没休息好,大家的身体和精神都十分疲乏,不如先让诸位将军去休息片刻。待到明日,再来商议此事不迟。”
望着向自己使眼色的崔决,韩鼎若有所思。
你们不愿意说,有人愿意说。
也罢!
既然在你们嘴里问不出实话,且先让你们回去歇息,日后再来找你们算账。
“全部给我滚!”
“谢世子!”
近侍和六位副将,一个个如蒙大赦,连忙从营帐里离开。
营帐中间,只剩下韩鼎和崔决。
至于一直负责保护韩鼎的慕容长老,则在刚才跟韩鼎告假半日,离开了军营,做什么去了却是不知道。
只是神秘兮兮的跟韩鼎说,他或许有办法阻止苏焕的大军,拖延些时间。
“人已经走了,说吧。”
“世子,属下想先说一句话,我接下来要说的话,皆是从手下一些人嘴里偶尔听来的,具体真假如何我也不能确定。若是有所差错,还请世子谅解属下!”
“我知道了,你把听到消息告诉我,真假如何我自会让人去核实。你愿意跟我开口,只会有功,绝对无过。”
难得崔决有这片心,哪怕消息有什么错漏,韩鼎也不可能惩罚他。
听到韩鼎这句话,崔决这才开口告知。
他随即把自己所知的消息,关于三位副将是被自己人所杀一事的大概经过,告知了韩鼎。
其中一位副将,就负责在崔决前方的营地,他亲眼看见那位副将被自己人砍死,另外两人的话,则是从手下人哪里问来的消息。
当然啦!
这个手下可不是泰州的手下,而是陛下的手下,龙影暗卫告诉韩鼎的。
“世子,我所知的消息,大概就是这样,是真是假尚未可知。”
崔决为防韩鼎怀疑居心不良,他直接把亲眼所见,那位副将被杀的事,全部放到了听来的消息里面一栏。
万一自己说出这件可能导致将士们发生嫌隙的血案,韩鼎怀疑自己居心不良,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总之若要取得韩鼎的信任,最好的方法就是让韩鼎知道,崔决是站在他的角度在思考问题的,而且非常有分寸。
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说到那个程度,是比较合适的。
“哎!”
微眯着眼睛,韩鼎长叹了一口气。
跟六位活下来的副将相比,那四位死去的副将,才是真的肯为自己送命的忠臣良将啊!
倒不是说这六位副将就不忠诚,毕竟韩鼎的命令里,本身就有局势不利就撤退的这一条,理论上来说,他们撤退也符合韩鼎的策略之一。
但比之于愿意死战的四位副将,略有不如。
“我说呢,怎么他们七人,无一人敢开口,原来是因为自己人下的狠手。崔决,我问你,你若是本王,该如何惩处凶手?”
“若是情况属实,犯上作乱者,理应当杀。”
“理应当杀......也就是说,你认为现在不能杀?”
“世子,杀军中贼易,杀心中贼难。虽然他们的行径十分之恶劣,纵然万死难辞其罪,可毕竟当时的局面本就有所争议,手下人不服副将的指挥,或许情有可原。若是杀了他们,剩下那些士兵该不该处置?若是牵连太多的人,此事影响过大,会动摇他们对世子的忠心。”
这一层关系,近侍和六位将军看的明白,所以他们不敢说。
崔决也看的明白,但他身份跟七人不一样,不妨大胆说。
韩鼎自然亦看的明白,却只觉无话可说,只是默默摇头。
“杀不得!杀不得啊!”
话语中,满是无奈。
指挥官固然有权力,但这种权力有时候可大可小,大家服你的管教才有权力,若是不服你的管教,说不定会丧命的。
若是在十万大山之外,韩鼎定然绝不留情,士兵们纵然有异议,可不敢说什么。
可在这里......
在大夏的大军面前......
韩鼎不敢一意孤行,执意惩处大家。
“世子,此事还是暂且放一放吧,尽快收拢军心,安排防守大夏的第一步进攻更为紧要。”
“你这是有什么好点子?”
“好点子不敢自夸,但属下确实有一计,或许可斩断大夏的后勤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