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无言后,肖成文莞尔一笑,打趣道:“不请我到客厅喝杯茶吗?一直这么站着会有些腿酸。而且你的房门还没关,若是如雪起来找你,突然见到我出现在你房中,只怕要引起误会。”
上官云月却不领情,一如刚才的态度说:“夜深了,我想先生应该回客房早些休息才是,而不是跑到云月庭院来落人话柄。”
字字话语,落在肖成文耳中犹如雷鸣一般炸响脑内。
半晌,他问:“你是在气我一别三年杳无音信?”
他心中很想跟她解释一番,这三年来所发生的事情。
可理智上,他却不想让上官云月知道他那些不堪过去。
上官云月闻言淡漠道:“先生,你错了。我早已经放下过去,你又何必执着?如今我已身为人妇,且身怀六甲。你我之间在我成婚那日,便再无瓜葛。还请先生莫要妄加揣测一二,请回吧。”说着,她起身站起,一手向外表示恭送。
“好。”肖成文点头没有在做纠葛,当先跨步出门。
在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把房门关上,而他的心在看着房门关上那一刻,彻底塌陷。
关上门后,上官云月脚步凌乱的走至房中吹灭蜡烛,她的身体也无力趴在桌上埋首哭泣。
她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出现,可她已没勇气在去面对他。
还有她跟左子涵的事,更让她难以对他启齿半句。表面上她淡泊如水,其实内心早在说出那番伤他的话时,也把自己伤的个千疮百孔。
肖成文脸上挂着比哭还难看的笑,他脚步踉跄的往自己暂住的客房而去。
回到客房的他,极尽癫狂的捶打着桌面。
更是仰头大笑怒吼:“哈哈……放下了?她真的能放下吗?我不信!不信!”桌面上的摆设,在他一拳接一拳的捶打下,全部震动在地,成为一堆瓦片。
三年前,他为了功名利禄。娶了他根本不喜欢,且面貌有瑕疵的京都知府千金做自己的夫人。
明明都在京都,可他却没半分自由能随意出府,就更不要说给上官云月写什么书信往来。
当年他几次科举倒是中过探花,无奈他家中无人,官职什么,跟他也是无望。
不过好歹,他也是个名副其实的探花郎。
虽做不成大官,他就继续做他的教书先生,功名他虽有,却唯独没有身份。
为得到贵胄身份,他便想方设法,攀附上看中他的京都知府大人。
一来二去,还成了上门女婿。
那知两人成婚两年有余,知府女儿一直没能怀上子嗣,这让知府怀疑起,是不是肖成文身体不行。
肖成文刚做他女婿那会,他一直费尽心思,想给他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
在知道他不能让女儿有所出后,他便只想把这不中用的女婿赶出府邸。
奈何女儿实在喜欢这绣花枪的玉面探花郎,他只好管束女婿所有银两开销,权当是养条狗在府上管他吃住,打算着将来再给女儿另找几个得体面首入府。
……
而另一边,不熟悉上官府地形的左天翔,早在白日里就做足所有准备,为的就是能在今夜,见上左子涵一面。
当他好不容易摸索到上官云月的庭院,竟意外撞到有一神秘男子,正熟门熟路的朝着上官云月庭院而去,他便不假思索一路小心尾随。
神秘男子看到的所有,他自也全都注意到。
但他倒不担心左子涵跟上官云月能有什么勾当,他只盼着这男子快点离开。
好在没多久,他见子涵离开。
随后那男子进屋,他也不再停留,满心欢喜的前去找左子涵。
也亏得书房离正院不远,且有一条笔直小道直通书房。
倒没让左天翔多走歪路,就很快见到前面不远,有一座房中还亮着烛光,房门也是敞开着。
显然里间主人还没入睡,他便悄然靠近,先去确认一下房中之人是不是左子涵。
当他靠近屋外,站在门口朝里小心张望一眼,果见是左子涵正手握毛笔,站在书案前肆意写画着什么。
只见她写画一张,便捏成一团随手扔在地上,又铺开纸张继续,又在捏成一团扔在地上。
“哐当,啪嗒,砰……”书案上的文房四宝全被她推翻在地,摔的满地狼藉。
左子涵看着满地狼藉,可是依旧难以抚平她心中哀伤和愤怒,她强自压抑住的泪,也决堤似的夺眶而出。
一直在外观望的左天翔,见到如此伤痛欲绝的她,心中也是一痛。
在想,她是不是在上官府受了很多委屈?
见她如此伤心难过,左天翔不再迟疑、立时跨门而入,从后伸手抱住正掩面哭泣的左子涵。
突然被熟悉却又变得陌生的怀抱揽入怀中,左子涵瞬时浑身一僵。
猛的挣开左天翔怀抱,转身退后两步,满脸狐疑的看着他,问:“你怎么出现在这?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语气里透着一丝冷漠疏离。
在她现在最柔弱,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她想要的那个人,反而是上官云月,而不是他。
现在,她也不想让左天翔,看到她此时柔弱且不堪的一面。
若是在左府时,她不会抗拒左天翔的怀抱。
只是现在她心态已变,不想在让除上官云月以外的人触碰她。
“子涵……”左天翔神情黯然。
子涵在抗拒他的触碰,是她还在害怕自己再伤害她吗?他问:“子涵,你是还在生我的气吗?”
左子涵摇头,淡漠的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快点走吧,若是被别人发现对你我都不好。”
“我不走!”左天翔一步上前抓住她的手,急切问:“你为什么会哭?是不是上官府的人欺辱了你?是谁?!你告诉我,我找上官邢评理去!让他替你做主,还你一个公道!”
“够了!”左子涵抽回手,看着神情激愤的左天翔,说:“没有!没有谁欺辱我,上官府的人都对我很好。你还是快点离开吧!我不想让她们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而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左天翔哪里听的进去,再次抓住她的手问道:“若他们没有欺辱你,那你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为什么会独自难过?!”
在左天翔的印象中,左子涵从小到大,不管别人如何欺负她,她都是咬牙容忍着,从来没有对谁发过脾气。
而这一次,她却大动肝火,是谁惹怒了她?他真的很想知道是谁!
左子涵暴躁道:“你能不能不要管我的事?!左天翔!我求你快离开这里好吗?!”
她记得尚在左府时,不管自己受多少委屈,被毒打多少次,每次陪伴在她身边、安慰、照顾她的人除却母亲外,便只有左天翔。
如今,时过境迁,一切都变了,也再也回不到当初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