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楠问:“刘伯温到齐云寺是为拜访横舟和尚?”
刘仁本说:“定是如此。”
方国珍问:“如何见得?”
刘仁本说:“刘伯温去齐云寺不久,此人就离开了温州去往台州天宁寺,教习寺内僧人棍术。”
丘楠说:“僧人云游并无定所,何处不可去?”
“丘先生所言有理,”方国珍说,“横舟和尚去往台州未必与刘伯温相干。”
“天宁寺内僧人非同一般,”刘仁本说,“主帅可曾记得,上次我义军攻台州时,白景亮就曾借城内的僧人助其守城。若将城内僧人操练成僧兵,官军就可腾出守城之兵充其水军。有此利处,刘伯温岂能不为?”
方国珍点了点头说:“嗯,有些道理……”
“就为请一横舟和尚,刘伯温何至于冒险去往温州?”丘楠仍是疑惑。
“刘伯温此行可不止是拜访横舟和尚。”刘仁本说,“据我所知,刘伯温在温州不仅去了齐云寺,还去平阳拜访了周宗道,去瑞安拜访了竹篁寨的寨主戴珣等人。”
“平阳周宗道,瑞安戴珣……”方国珍脸上渐渐现出忧虑的神情。
“这几人皆为地方豪右,且手中皆有兵马……”丘楠也有些惊愕,“莫非刘伯温要与其联手?”
“我也如此猜测,”刘仁本说,“刘伯温此行恐怕是要联合各处人马,共同对付我义军。”
“原来如此,”方国珍说,“刘伯温这一招可够狠毒的,这是要置我于绝境呀!”
丘楠说:“这几路人马若各自与我为敌,并不可惧,可联起手来……我义军还真难对付。”
“是啊,”刘仁本说,“若各路人马与官府联手,我义军恐怕难以靠近海岸,日后补给都成问题啊。”
方国珍焦急地看着刘仁本,问:“先生,如何破?”
刘仁本沉思。
“呵呵,”丘楠神秘一笑说,“这有何难。”
“丘先生已有了破解妙计?”方国珍问。
“此计不足言妙,”丘楠说,“但足以破之。”
“哦,何计?”方国珍问。
“此计么……”丘楠看了看刘仁本,欲言又止。
刘仁本说:“丘先生之计,莫非是以重金结好刘伯温?”
“还真让刘先生猜中了。”丘楠说,“此事皆由刘伯温而起,若能结好刘伯温,一切皆可迎刃而解。”
“这倒也是一妙计。”方国珍说,“刘伯温本浙东之士,我与其并无仇怨,若能与其结好,相安而处,再妙不过。”
“刘伯温不若其他官吏,此计未必能成。”刘仁本说。
“不不不,”丘楠摆了摆手说,“刘先生也太高看他刘伯温了,刘伯温既肯入官府,心中定脱不了名利二字,未加尝试怎可断言不成?”
“嗯,不妨一试。”方国珍说,“那就有劳丘先生去台州走一趟。”
丘楠说:“丘某前去定不能成,要成此计须得一人……”
“须得何人?”方国珍问。
丘楠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近在眼前……”方国珍目光转向刘仁本,问“是刘先生?”
刘仁本急忙摆手说:“不行,不行……”
丘楠说:“刘先生与刘伯温皆浙东进士,少年时志趣颇为相投,惟有刘先生能说动刘伯温。”
“不可,不可,”刘仁本说,“丘先生之计,怎好让仁本贪功?还是丘先生去。”
“此事还是刘先生出面较为适宜,”方国珍说,“刘先生莫再推脱,为我义军大计,你就辛苦一趟。”
刘仁本无奈地说:“仁本遵命。”
台州,刘基府。书房内,刘基坐在书案前,书案上放着一叠样式图,刘基手中拿着一把折尺,在一张图上量了又量,然后提笔书写。叶安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过来。
“老爷,都四更了天。”叶安提醒说。
“哦,”刘基抬头看了看窗外,又低头继续书写,边写边说,“快好了,快好了。”
叶安轻轻走到刘基身边,将茶盏放在案头。
“好了,好了。”刘基书写毕,放下笔,长舒一口气,端起热茶喝了两口,又放在案上。
“老爷,我扶你休息。”叶安说。
“等一下,”刘基说,“叶安,你喊晴儿过来。”
“晴儿?”叶安不情愿地说,“老爷,这都四更了,等天亮再说吧。”
刘基摇了摇头说:“事情急迫,等不起呀,去喊吧。”
“好吧,老爷。”
叶安走出书房,片刻,带苏晴儿来到书房。
“叔父,你有事要吩咐?”苏晴儿问。
“嗯。”刘基点点头说,“晴儿,叔父知你有书后不忘之能,今日有一要事,需用你之能。”
“叔父,何事?”苏晴儿问。
“叔父欲造‘火龙战船’以抗方寇。”刘基指了指书案上的样式图说,“样式图已经画好。”
“火龙战船”?苏晴儿问。
“嗯,”刘基说:“此事须秘行,不可让外人知晓。”
“嗯,晴儿明白。”苏晴儿说。
“叔父欲秘令十名工匠,各造战船十分之一部件,再作整装。”刘基说,“叔父已将整船样式图一拆为十,这十分之一原图也不可让工匠见到,只能由晴儿你口述予各工匠。”
“嗯。”苏晴儿点点头说,“晴儿知叔你之意。”
“此乃火龙战船样式图。”刘基递过案上的样式图说,“叔父是要你手录分拆之图,熟记于心。”
“嗯,晴儿谨记。苏晴儿接过火龙战船样式图说,“晴儿这就照叔父说的去做。”
“嗯,”刘基又转向叶安说,“叶安——”
叶安上前说:“老爷,你吩咐。”
“明日你去寻十名造船工匠。”刘基说,“令其各造战船十分之一部件。”
“是,老爷。”叶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