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本王今日……高兴,”吴成七醉醉醺醺地说,“本王……要与军师……多喝几杯,斟上!”
“大王……”曾贵手捧酒壶犹豫了一下。
吴成七生气地瞪了曾贵一眼,大喝:“斟上。”
“是,大王。”曾贵为吴成七斟满酒。
“来,军师,”吴成七端起酒杯,说,“再……再饮一杯。”
周一公端起酒杯说:“大王,请。”
二人一饮而尽。传令士兵快步走了进来。
“启禀大王,后山发现不明灯火。”传令士兵说。
“什……什么?”吴成七问,“什么……不明灯火?”
“后山灯火游动,疑是官军往后山增兵。”传令军士说。
“官军增兵?”吴成七吓得一激灵,酒醒了大半,他转向周一公问,“方才探使来报,蕲黄义军欲袭处州,官军应撤兵才是呀,怎么会增兵?”
“大王不必着急,”周一公说,“等我去查探查探便知。”
“嗯,好。”吴成七转向管家曾贵说,“曾贵,你带几名侍卫,随军师前去查探!”
“是,大王。”曾贵答道。
周一公起身说:“大王稍候,一公去去就回。”
“嗯。”吴成七说,“军师快去快回。”
周一公、曾贵带着两个侍卫离开吴王府,一起向后山方向走去。二人来到后山前,登上寨墙,来到一垛口处停下。周一公向后山望去,只见后山灯火点点,慢慢向山顶游动。周一公身子又向前探了探,细细观看。
“军师,这灯火是不是官军?”曾贵向周一公靠了靠,问。
周一公点了点头说:“确实是官军。”
“那灯火……”曾贵指着灯火问,“定是官军往山上增兵了?”
“这……”周一公不再理曾贵,继续查看。
突然,嗖的一声响。周一公身体一颤,两名侍卫冲过来,挡在周一公前面。周一公胸口已中了一支利箭,慢慢向后倒去。曾贵急忙搀扶。
“军师,军师……”曾贵大声呼喊。
“官军……”周一公用手指着后山,话没说完,慢慢闭上眼睛。
“快,快送军师回府!”曾贵大喊。
两名侍卫抬着周一公下了寨墙,匆匆向军师府走去。
军师府。床头的桌案上放一托盘,盘中一支刚取出的毒箭,箭头上带着污血。周一公静静的躺在床上,吴成七、曾贵等站在一旁。医士正在为周一公切脉。
“军师伤情如何?”吴成七焦急地问,“可有大碍?”
医士停止切脉,摇了摇头。
“先生……”吴成七焦急地说,“先生务必救回军师!”
医士说:“军师伤及内脏,敝人已无力回天。”
医士起身收拾药箱,背上,转身欲离开军师府。吴成七上前说:“求先生再施妙手……”
医士说:“军师脉象已无。”
“什么,脉象已无?”吴成七哀痛地大呼,“军师……”
吴成七抓起托盘中的毒箭,手剧烈地颤抖……
官军营寨。帅帐内的桌案上放着一个棋盘,刘基、叶琛正在对弈,二人交替落子,棋子响声清脆。刘基落了一子,叶琛欲落子又停下了,他看着棋盘有些出神,不觉赞叹:“妙,妙……”
刘基抬头看看叶琛,指着刚下的棋子说:“此子只是应招,叶大人却连声称妙,妙在何处?”
叶琛回过神来,笑着说:“弟所赞妙者,非在棋局之内。”
“哦,”刘基问,“不在棋局,那又在何处呀?”
叶琛说:“我所称妙者乃兄之计也。”
“尚未见其果,”刘基说,“叶大人谬赞也。”
“岂是谬赞?”叶琛说,“‘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注:出自陈寿《三国志》)兄之计乃攻心之计,不出所料,三日后,吴寇将不战自乱。”
“言棋不言兵,言兵不言棋。”刘基笑着说,“叶大人,该你行棋了。”
“好,只言棋,不言兵。”叶琛落下棋子。
传令军士快步走了过来禀报:“启禀大人——”
叶琛抬起头问:“是何消息?”
传令军士说:“方才贼寇军师周一公登上寨墙,窥探我军情,被夏大人一箭射杀。”
“什么,”叶琛问,“周一公被射杀?”
“千真万确。”传令军士说,“周一公被抬回府中,已失了性命。”
“周一公被射杀,贼寇再无人谋兵。”叶琛说,“好,传令嘉奖千户夏廷辉!”
“是。”传令军士退出帅帐。
叶琛看了看刘基,刘基面无表情,似在深思。叶琛问:“方才军士来报,夏千户已狙杀贼寇军师周一公,为何不见伯温兄有惊喜之色?”
“哦……”刘基从深思中醒来,说,“狙杀周一公,有何惊喜?”
“吴寇营中知兵者惟有周一公,”叶琛说,“周一公被射杀,贼寇无人调度,金山寨指日可破,岂不值得惊喜?”
“狙杀乃小道,胜之不武,贼众不服。”刘基说,“况且周一公乃一文士,非难以擒获之悍匪,杀之何益?”
“只是……”叶琛说,“只是……相持日久,有制胜之机,岂能错过?”
“攻破金山寨,早晚之事。”刘基说,“吴寇营中兵卒,虽称其为寇,其实皆我四乡之民。剿平吴寇,不足以永绝匪患,惟有归化民心,使其不再向匪,方能彻除匪患。”
“伯温兄所虑深远。”叶琛说。
“非我所虑深远,”刘基说,“金山寨寨内寨外皆我刘基之乡邻,我不忍见其相互残杀,生灵涂炭。”
“嗯,”叶琛说,“我当严戢军士,勿纵滥杀,以安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