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鹤鸣山弟子资历平庸!”
“诸位何必这般自谦?鹤鸣山弟子自然出众。只是……”石崧紧盯空与之对视,“您身上为何沾有、一些特殊的气息。”
空不着痕迹后退一步,“你在审我?”他嘴角勾起嘲讽冷笑,“石崧,你还不够资格质问我。”
决阳也侧身看向石崧道人,冷声道:“石崧道长,监派事长本就事务繁多,特意腾出闲暇时间作陪贵客到访,礼貌有加态度诚恳,您何故苦苦相逼?”
石崧闻言不自觉微皱眉。
决阳又道:“我山上弟子虽有未能从小修习之人,但弟子皆一心向善勤于课业,您却以年龄质疑他,实在令人寒心。堂堂随山师尊,对旁派中弟子指指点点,没了丢失气度。”
空面无表情扫视众人。
“行道之人并不局限年龄大小,只要心存善念,勤于修习,自当得到硕果。你今日一句置喙的话不要紧,跟随的弟子少不得记在心里,稍后与鹤鸣山同坐论道时,若有风言风语传出该当如何?”
“监事长稍安勿躁,我想石崧道长并非有意。”决阳适时劝和。
随山众人忙应道:“实在是无心之失!”
石崧看着面前二人一唱一和,不知不觉就把话转到毫不相干的事上,但他失言在先,只好咬牙带笑点头认错。
“小道并非有意,随山众弟子必定守口如瓶,不将今日言语外传一句。”
空舒展眉头,微笑道:“这便好,山上事务繁多,小道先行告辞。谂阳,你一定招待好随山道友。”
“诸位,告辞。”
空拱手行礼离去,决阳紧随其后。
两人走出心经室行至小桥,决阳见空面无表情,猜测对方应该真正放松。
于是试探性道:“监事长,您今日中午的事办完了吗?”
空闻言垂眸瞥他一眼,提起中午就窝一肚子火。幸而鹰妖走了,否则还不知道、啧,真是令人厌烦。
“不必多问。”空抬头望向远处密林,默默思考白泽的话,为何说螣蛇大人与那卑劣鹰妖再过不久又要生离死别?
莫非云卿大限将至?
假如真是如此,是否还要默不作声埋藏心意?
可云卿似乎只将自己视作幼童,又与那鹰妖如此要好,该怎样做呢?
他当然不会和那伪装更名改姓的九尾狐一样下药以蛊毒要挟,太过卑鄙无耻、心思龌蹉、手段肮脏。
空不屑如此,他只是觉得螣蛇大人值得比鹰妖更好的伴侣,至少身份上应该门当户对。
哪怕螣蛇大人与白泽大人和睦恩爱,他不会也不敢有质疑并生出破坏心思,诓论妄图插足其中?
可偏偏是那样一个低劣的鹰妖,且月前险些害死近两千道士,牢狱之灾使各处习道弟子心中胆怯,只怕明年连弟子都收不到。
成为道士直面妖物本就危险艰苦,稍有不慎还要被妖物教唆面临死刑,谁还敢修习道法?
忽而闻到丝丝梅香。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走到绿蕊梅林旁,空压下萦绕在心头的种种想法,朝还跟在身后的决阳道:“你先回去吧,稍后跟掌门说我这些天身子不适,不宜接待外客。”
“是。”
空步入梅林挑选开得正好的梅枝折下,他知道今日自己不该处处嘲讽随山石崧道人,只是从上次洛阳见石崧紧紧地将云卿抱在怀中便一直憋着气。
折下幽香梅枝利好长短,空垂眸轻轻抚摸花瓣,“何必躲躲藏藏,石崧?”
从决阳离开,这人便隐匿身形悄悄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难道是来质问自己身上所沾气息?
说实在空不知道石崧指的特殊气息是什么,鹰妖来过自然有妖气,可螣蛇和白泽大人……
“监事长,小道不知何时招惹到您,还请明示。”石崧微微弯腰鞠躬。
空回身看向石崧,脸上依旧浅笑礼貌,“道长,空不知您在说什么,我还有事先离开,您请自便。”
傍晚太阳余晖十分惨淡。
空不待石崧反应自顾朝外走,对方却不依不饶跟上来。
“如果真是石崧哪里做错了,请您明确告知,必定铭记于心绝不再犯,监事长难道这般小肚鸡肠?”
空闻言顿住脚步,抬头看向石崧笑道:“石崧师尊没有做错事情何必如此慌张?只要自己问心无愧,旁人行为态度言语有什么要紧?”
“历代道士修行都是从坚韧意志开始,不以旁人择指怪罪和过誉夸赞动摇内心。石崧师尊诲人不倦,也该加强自身,否则如何教得好山中弟子?”
石崧面色有瞬间僵硬,随即点头道:“多谢赐教,石崧铭记于心。”
“如此,我还有事,先走了。”空只想快些回去将梅花送给云卿。
“您这般厌倦与我谈论吗?”石崧紧随其后,“小道今日并非有意嘲弄那位弟子,只是少见如此年纪、绝无奚落之意。”
空并不想听他解释,依旧缄默不语。
“且您不觉得那弟子眼熟吗?小道似乎之前在哪里见过他。”石崧微微皱眉。
“石崧。”空停住脚步定定看向石崧,“若无确凿证据,不要随意攀扯鹤鸣山弟子。”
“我还有事,先走了,您请自便。”
空深吸一口气快步离开。
石崧站定原地,看着空背后一闪而过的红光微皱眉。
上古神物?
回到密林住所推门进屋,空将梅花插瓶洒水,看着花瓣上晶莹剔透的水珠满意地点点头,敲响卧房的门,“大人,空是否能进去?”
白泽轻轻落下一子,“进来吧。”他随意瞥一眼床上陷入疼痛的螣蛇,果然蜷缩身子脸色苍白五官扭曲到有些许狰狞。
空推门进入,看到云卿侧躺蜷曲便放轻脚步,小心将花瓶放在床头柜上,“白泽大人,阿卿他要紧吗?”
“死不了。”白泽招手示意空过来下棋,“今晚你在这看着点他,我有事回趟昆仑山。”
空闻言点头应下,“有什么需要格外留意的吗?请大人吩咐交代。”
白泽从怀中拿出药瓶放到桌上,“他要是疼得厉害可能会拿刀扎自己,你小心离远点别被溅到血,等他恢复意识之后再给他上药。”
白泽加重语气强调:“如果螣蛇在我回来前没醒也是正常,不用慌。总之,人没疼过劲你千万别动他,等他不疼了再给他喂水上药。”
“是。”空垂眸应下。
白泽起身示意空收拾棋子,走到床边瞧云卿牙关紧闭,心中叹息不解为何他执意代云骁受罪。
顺手拿走一枝梅花,白泽接过棋子摆摆手,“走了。”
“大人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