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你早说,何须这样折腾?”云卿攥紧拳头蹙眉不耐,缓和些语气后又道:“白泽呢?”
暮栌捏捏蓝怀尘的脸犹豫是否说实话,思考一番笑道:“大约在跟裴无竹打麻将。”
“什么?”云卿按按太阳穴觉得自己听错了,“他,跟裴无竹?”
这两人凑在一起真真是滚油锅里倒凉水,一个敢想敢做,一个敢想敢骂。
“罢了,等晚上裴无竹歇息时再让白泽过来吧。”
蓝怀尘忍不住埋怨道:“他们昨天玩了一夜!小蛇说她起夜听到白泽和裴无竹在骂、呃骂我。”
山行皱皱眉:“骂你?他们俩谁不敢骂?光裴无竹自己、啧。”连卿卿都骂,死长虫!早晚杀了他炖蛇羹,他迟早死在那张破嘴上。
云卿亦是轻叹:“九尾,你告知白泽尽快过来,再转告朱雀三日后在柘木山相见。”
“好。”暮栌垂眸同蓝怀尘低声埋怨,“小狐狸,你都不知道裴无竹怎么骂我的,说谁见了我都要吐一吐。”
“他放屁!你这么美!裴无竹他才招人嫌!”
蓝怀尘嚷这一嗓子成功把暮栌逗笑了,亲呢地捏捏他的耳朵,赞道:“好贴心的小狐狸。”
山行心道马屁精。
他打量蓝怀尘的五官,觉得哪哪都不顺眼,忍了忍收回目光没说话。
云卿自然发觉山行视线过久地停留在蓝怀尘脸上,抿抿唇没立即发问。
不是说只喜欢他吗?怎么盯着别人看那么久?因为蓝怀尘和他有同样的脸,山行就移不开眼了?还三番两次将旁人认成他,可恶。
云卿默默腹诽,撇开山行的手装作若无其事继续检查厚书错漏处。
清蒸鱼肉质细腻,白菜汤色碧绿诱人,冬笋炒肉气味扑鼻。
蓝怀尘本想变成狐狸躲在暮栌怀里,听了他的话后硬着头皮凑到空面前,结结巴巴请空给自己夹菜剔鱼刺。
空微不可察地皱皱眉,正要拒绝转念一想,依照上次情况,必然又是云卿匆匆用汤垫垫肚子就照顾狐妖,何苦累他拖着这样虚弱的身子伺候蓝怀尘?
他示意蓝怀尘坐在身侧,轻声细语温柔照料,暗道不能在云卿面前表露嫌弃,装也要装出贤惠模样。
听方才几人的意思,再过三天云卿就走了,此行一别,往后几年不知还能再见几面?
空盛汤放在蓝怀尘手边,顺势再递一碗给山行,“国师,劳烦转递给大人。”
山行没好气瞥空一眼,慢慢悠悠拿过芋头剥皮。
空嘴角浅笑依旧,如木雕般捧着碗并不收回。
“给我吧。”云卿笑笑伸手去接。
山行皮笑肉不笑,先云卿一步抢过,空却并未松手。
“国师,您剥的芋头掉地上了。”
“等会再捡,毕竟芋头没手没脚,更不似灵兽大人有颗玲珑心。”
“多谢国师夸奖,空不敢劳烦您,请放手。”
“方才我没听见小孩子讲话,实在不是故意的。”
云卿俯身捡起芋头放到山行面前小碟中,闻言低声道:“差不多得了,老实把这芋头吃掉,少找事。”
“噢。”山行松手。
下一瞬便见空身子后仰。
一碗汤结结实实撒蓝怀尘满头满身,他被吓一跳变作狐狸,顶着菜汤和菜叶几乎嚎啕大哭:“我的毛!”
热水袅袅。
蓝怀尘抽抽搭搭由云卿搓洗按摩,大尾巴先指暮栌、后指山行。
“你非要我凑灵兽身边做什么?我早说他不待见我,就算我顶着云卿的脸也讨厌我。你就只顾着看云卿,半点不关心我。”
“你好端端非争碗干什么?大不了接过去自己喝啊!说丢就丢害得我被泼,毛都打绺了!都怪你!我成臭狐狸了!”
云卿忙道:“你是香香白狐狸,一点都不臭,跟山上秋天的果子一样软糯香甜,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乖狐狸!”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拿毯子裹住蓝怀尘坐在新点燃的火炉旁,云卿擦拭蓝怀尘全身。
力度轻柔,蓝怀尘长吐一口气,舒服得快要睡觉,眯着眼睛靠在云卿身上,颇有些怀念意味:“之前萧勍再累再忙,都不忘给我仔细梳顺毛擦干。”
话音戛然而止,蓝怀尘耷拉耳朵,语气失落:“云卿,我有点想萧勍。”
“白狐狸,等我好些就将护心丹给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蓝怀尘摇摇脑袋,如实道:“昨天,我以为我不会想他,因为我身边有你们这些美人,原来我会想他。”
“情之所钟,绝非皮相可以决定。”
轻咳声代替叩门。
空托着干净衣服放在榻旁,再度道:“丽妃娘娘,空实在抱歉,当真不是有意的。”
蓝怀尘扬起大尾巴捂住眼睛充耳不闻。
云卿见状同样沉默,拨弄蓝怀尘的软毛擦干。
空抿抿唇,放下两盒糕点离开。
收拾完混乱桌面,山行擦净手看云卿,不知道他要弄多久才能完全擦干蓝怀尘,提议道:“今天太阳还不错,让狐狸精出去晒太阳吧?”
云卿竖起耳朵听外面寒风阵阵,索性拉过山行的手拧一把,哼道:“你来弄。”
“遵命,螣蛇大人。”
“九尾呢?”云卿心头涌起不妙预感。
“不知道,似乎说去长安一趟拿什么东西。”
热乎乎的掌心没费多少时间便将蓝怀尘周身毛弄干,山行耐着性子双手托着他敲开书房门,轻放在纠错魔物记载书籍的空怀中。
“趁九尾不在,快点把他哄高兴,否则当心牙被打掉。”就像裴无竹一样。
“蓝怀尘,差不多得了,别蹬鼻子上脸,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匆匆交代完,山行忙跑回卧房捏起云卿的下巴审问:“老实交代,你生什么气呢?”
云卿扭头躲开,抱臂哼道:“你究竟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