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竺不能得罪,麋芳他们也惹不起。
万一这位真是一心想死,就赖在城上不下来,他们怎么办?
外面的敌军可不是说着玩的,那都是血水里爬出来的活阎王,谁管你什么身份,见面给一刀再说。
那时候谁能保证麋芳不受伤啊。
“得嘞公子,我们胳膊拗不过大腿,兄弟们今天把话放这了,只要公子不说走,我们绝对不走。至于守城,我们也认了,就是我们那些妻儿老小……”
“我在糜家至于这么没有地位么?凡是战死的门客,抚恤的俸禄都由我糜家来出,我麋芳一口唾沫一个钉,只要我活着,绝不会反悔!”
麋芳也是豁出血本了,这些人没有军籍,按理说拿不到朝廷的军饷俸禄,他们死后家人也没有安抚的待遇,所以麋芳不开口,他们心里是没底的。
见麋芳这么说,这些本就是末路狂徒出身的他们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没有糜家这棵大树,他们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荒郊野外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麋竺这些年广散家财,养活了他们不知道多久。
没有糜家,他们哪还能有家。
死了还能给家里添一笔积蓄,够家中老小下半辈子生活的了,麋竺是个善心人,不会坐视不理的。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我丑话说在前面,明日攻城的多半是高顺,此人是吕布手下攻城拔寨的头号猛将,威名不在张辽之下。当初在小沛的时候,太史子义带一千精兵都不能战胜只有区区五百人的陷阵营。所以你们可能会打得非常惨烈,如果有怕死的,现在站出来,我麋芳可以做主,让你离开糜家,从此以后再跟糜家没有关联!”
“有没有人出来!”
麋芳连喊数遍。
“公子别再问了,兄弟们没有一个窝囊的,从离开彭城的时候,大家心里就没抱着能活着回去的念头。说句实话,那时候大家都觉得公子不会死守到最后。但公子你今天既然这么说了,我们也不能给糜家跌份,敌军不退,我等绝不会先退!”
“愿随公子死战!”
“好!”
“不怕死的今晚就去领了军备,明日上战场的时候,可不准有人退缩!”
麋芳大手一挥,早早让人准备好长枪短剑等着人来领取。
“谁怕死谁是婢女养的!”
“徐州的兵马都上战场了,咱们也该出出力了,不能让家主在他们面前抬不起头!”
糜家人一股脑冲了上去,运气好得能摸到件像样的铠甲,运气不好的连个头盔都混不到。
郯县许多年不打仗,开仓库的时候,才发现很多东西都腐烂掉了。
这是挑挑拣拣之后把能用的都拿出来了。
一番折腾过后,能穿上轻甲的人不到三百。
麋芳此时才意识到打仗是个多么高深的学问,看似不起眼的仓管,也能决定战场的胜负。
如果此时能有整齐的一千套武器盔甲,明日的伤亡应该可以减少很多。
“让厨子去找城里的老百姓买几头牛羊,高价买,钱我来出。”
“万一是最后一顿饭,我怎么也得让他们吃饱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