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五月中旬,阿盈看了看窗外日光灿烂,便回着:“已是午时三刻了,殿下可要用膳?”
他竟睡了这么久吗?
祁云起身,此时也应是申洛送药过来了。
正巧门边就传来脚步,阿盈却突然道:“子山公子?”
子山端着一碗汤药,仍是一袭白衣,行礼不俯身道:“公子,这是府上医师送来的安胎药。”
祁云一愣,平时都是申洛,今日怎么会是他呢?
阿盈也疑惑道:“子山公子,安胎药每日都是由两位医师送来,怎会交于您呢?”
子山尬笑道:“在下方才见那位医师急得很,似乎要解决什么要紧之事。我便一问,原是其师兄去了赌坊,医师怕惹出事端来,故而才如此着急。而在下又正好顺路来给公子请安,心想不如就帮着医师送来也好。”
祁云听着却不甚相信,张口唇语道:
——还请放在桌上吧。
阿盈便走去端过药碗,“子山公子,交与小奴即可。”
“……哦,好的。”
子山交出药碗,随后走近榻边道:“公子,听将军说您已有身孕,不知是几月了?”
申洛说过,男子怀孕,几日便有一月之相。眼下想来也过了一月,稍有起伏,月数算起来大抵应有两月了。
祁云望着人声,淡然回着:
——两月左右。
子山听到气声,难免惊讶起来:“在下还以为……公子天生如此,不能说话呢。在下倒也佩服公子身残志坚,又能屈于他下以男子之身怀孕,到底非凡夫俗子。”
阿盈抿了抿嘴,无语道:“殿下只是病了,子山公子此话未免有些不符礼教。”
祁云摇了摇头,示意不必追究。
对方话里有话,他也不是听不出来。
子山故意示弱道:“是在下失言了……还请公子大人大量,不要过分怪罪子山。”
祁云不做反应,却又听着对方娇声道:“刚来时与将军共处一车,到底颠簸,我这弹琴的身子骨倒也受不了分毫,而且……将军实在是过于壮硕,索求无度,总是给压的喘不过气来。”
荒谬,他的长临根本不可能这么做。
祁云面上不免一紧,无神的目光也瞬间锐利起来,略带威压的转向发声之处。
话里话外一股子糜烂之气,他看不见子山的眼神,但是光听声音就能察觉到,对方早已是一副自恃其高的模样了。
阿盈感知气氛不对,略带不屑道:“子山公子,小奴不知你从何而来,要到哪去。小奴只觉得,座上人为东家,乱吠的是野狗!”
子山一下子愤恨起来,“你……公子便是如此调教手下人的吗?”
矛头瞬而扔给了祁云,祁云索性还是摇了摇头,只问道:
——你来此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子山收了气焰,又笑道:“公子怎么会问这种话?在下来朝暮城,自然是随着将军来赏风鉴月的。那在下也问公子一句,您既是如此残躯,又是怎么勾引到将军的呢?”
只见祁云莫名一笑,如雕似刻的五官顷刻温润落花般,迎光入目,明媚无双。
子山不解,“不知公子在笑什么?在下说了什么可笑的事吗?”
阿盈掩面笑出声来,道:“公子在此处,不就是最大的笑话吗?专门跑一趟来逗殿下开心,连将军都要提礼来大谢子山公子。”
祁云摸了摸食指上的玛瑙,渐渐收了笑意,转而略带狠色道:
——公子还嫌自己不够可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