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到这里。”谌姚指着一段阅读给他看。
“哪里?”他侧身过去,“我坐过去吧,”他从对面坐到谌姚的旁边,“是这吗?”他修长的手指指着。
“嗯。”谌姚点头,身体慢慢地向外边挪了挪。
“其实很简单,先找出重点单词备注一下它的意思,再看...”他握着笔边写边说,声音轻且柔,靠着她的耳朵,清冽动听。
谌姚心中疑惑,这样的他,很难想象,在聊天软件里,竟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谌姚,”廖辰在她耳边低低唤她,“你在发呆。”
“没,没有。”谌姚结巴了一下,坐好继续听。
“是吗?”他反问道,身子向后靠了靠,胳膊很自然地搭在谌姚的椅背上。
他们的距离很近,谌姚只要转头就能看到他眉梢轻佻的样子。
他稍稍弯腰,凑近了些,瞧着她纤长的美睫因为紧张而颤动。
“紧张了?”
谌姚没有动,后槽牙紧紧地咬着,她的脸颊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他嗅着她的发香,几缕发丝不经意地落在他的鼻梁,轻轻痒痒的。她身上好闻的皂香裹着淡淡地清甜,让他不由得一阵悸动。
“需要安慰吗?”他的声音极低,谌姚只觉后背发凉,她眼神蓦地飘向原本放着电脑的地方,空空如也。
她心上一惊,背脊开始冒起冷汗。握紧手中的圆珠笔,她按出笔芯。
“什么安慰?”她侧着头,没有看他,垂着的眼紧紧地盯着那条挨着她的腿。
他突然“噗嗤”笑了,椅背上的手搭上她的肩,力道不重但也不轻:“看着我。”
不得已,谌姚强装镇定地转头,眸子看似平静如水,樱红的嘴唇紧紧地抿着。
他看着她,眼波流转,稍稍止住笑,他的语气变得吊儿郎当:“你以为呢?”他松开手,站了起来,扔给她几张卷子,“当然是罚你多做几张。”说完便走了出去。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重重的。
靠向椅背,她能感受到里面衣服传来的湿意。
手上的圆珠笔芯被按了回去,谌姚总感觉她偷看电脑的事被发现了。
..........
不上课的周六,谌姚赖在床上。
小白扒着她的房门,在外面“呜呜”地叫着。谌姚踢踏着拖鞋开门,小白直接站起来扒在她的身上。
“下去!”谌姚怒喝一声。
“哟,这都几点了,还在睡!?”张妍杵在大门外朝着里面望。
揉揉小白的毛发,她重重地敲下它的脑门:“到底谁是你的主人。”
“呜呜…呜呜”小白委屈。
“你养的狗比你懂事,有眼力劲。”张妍作势要进屋。
“别动!”谌姚制止,“有什么外面说,别污染了房里的空气。”
张妍气得脸色红白相间,当真是没有再进去:“你以为我想进去吗?跟猪窝一样,邋里邋遢,一股子烂泥巴的味道。”
谌姚穿好衣服,绕过张妍,带着小白到雨棚下。
“听说你去廖辰家补课了?”张妍摆弄着新色美甲,尾音拖得老长。
谌姚眼神顿了顿,回过头打量着她。
白色针织裙套装,束着腰身,长发随意地夹在脑后,长款浅紫色大衣和白色靴子,阳光打在身上,倒是多了几分邻家姐姐的温柔气质。
谌姚转了转手上的小铲子,回道:“明知故问!”
张妍画了淡妆,比以往的大红唇看上去少些攻击性,可言语依旧是咄咄逼人:“呵,就问怎么了?再说了,你去我男朋友家里,指不定你背着我偷了什么!”
偷?她确实偷了。只不过不能,也不想告诉你。
谌姚懒得理她,抬脚走向一盆蕾丝花,扇子形的白色花瓣像是蝴蝶的羽翼,做着随时准备展翅高飞的姿态。
“一会廖辰来接我,我没空跟你废话,就是来警告你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话落,她狠狠地剜了一眼谌姚,踩着高跟靴离开。
肖想?谌姚冷笑一声,剪掉一株枯萎的枝叶,也不知到底是谁在肖想。
...............
路过菜市场,谌姚买了鸭肝和烤鸭。
骑上自行车,不到十分钟就到了泽棉家的楼下。
袁姨等在楼下,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你打电话说要来,我买了一些菜,保证今天让你吃上阿姨做的饭。”
谌姚将车锁在不起眼的地方,走过去接过袁姨手上的东西:“我来提。”
泽叔叔在阳台上坐着,面前是木质的小圆桌,桌上摆着茶几,茶杯里冒着缕缕热气,双手摆弄着一个小魔方。
“泽叔叔,”谌姚提着烤鸭和鸭肝走过去,“我带了你......”
“是烤鸭啊!我最爱吃的,”泽叔叔不等她说完一把抢过她手上的袋子,“还有鸭肝,我喜欢,我喜欢!”他徒手推开冒着热气的茶具,撕开袋子拿了一块鸭腿。
谌姚急忙上前,查看他的手心手背。
她收了茶具,送回到厨房里面,袁姨正在摘菜,看了眼进来的谌姚。
“老头子看到你,开心吧?”
“是看到烤鸭开心,”谌姚帮着袁姨一起摘菜,“我记得泽叔叔很喜欢吃菜市场那边的烤鸭,每次泽棉买烤鸭的时候会顺带两块鸭肝,说是叔叔喝酒的时候总要来一口。”
“可不是,这边的菜市场没有的卖,我也不能走远,他吃饭的时候也是吵吵着要吃来着,这不你就带来了。”袁姨咧着嘴笑,额间浅浅的皱纹舒展开了。
“儿媳妇,来玩啊!”泽叔叔在阳台上喊。
“泽叔叔,您可以叫我谌姚,”她出了厨房,抽了一张湿纸巾,“给,您擦擦手。”
左右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油渍,泽叔叔孩子气地笑笑:“谌姚,你带来的烤鸭真好吃。”
谌姚抿着嘴笑,收拾好桌上的袋子,系上袋口:“剩下的吃饭的时候再吃。”
泽叔叔撇了撇嘴,有些委屈的样子。
“您怎么了?”谌姚担心他不舒服,站起来仔细打量,观察他的情绪,“您是想玩什么还是要找什么东西?”
“大姐说上次你来我犯病了,吓到你了吗?”泽叔叔愧疚地垂着头,双手不安地揪着两侧的裤缝。
谌姚霎时红了眼眶,用力眨下眼睛:“我没有被吓到,您也不是病了,只是不舒服,等调整好心情,自然就慢慢好了。”
“真的?”泽叔叔欣喜地看着她,脸上顿时阴转晴,“那我们一起拼城堡吧!”泽叔叔走到墙角指着那堆城堡的碎块。
谌姚跟着看过去,满满的两大筐拼图碎块,瞬间一脸的黑线。